空口许诺他怎会动心,自不如诏书实在。”
公子道:“莫非我拿出诏书,他便会信?”
“他为何不信。”我说,“天子在谁手上,谁的诏书就是真的。且陆融服的不是天子,乃是你与秦王的兵马,这诏书本就是给他壮胆用的,名正言顺,百利无弊。”
公子嗤之以鼻:“他若这般无胆,我等不若去找豫章王结盟。”
我说:“豫章王若是有了扬州,便有了争天下的本钱,必不服你和秦王,比起矫诏,岂非麻烦更大。”
公子瞪着我,没说话。
说实话,我觉得他气愤的样子也好看极了。
不过美人还是要哄,我叹口气,拉着他的手道:“这也不过是权宜之法,就算做了诏书,也未必能用上。此事全凭你,不若先备着,看那陆融的意向再行决定。”
最终,公子再三思索,还是点了头。
公子自幼出入宫廷,又是高官重臣,诏书和御印长什么样,他自然清楚得很。为了谨慎起见,我进城的时候还顺便溜进了刺史府,将藏室里存档的朝廷诏书偷了一份出来。
当然,诏书用的织锦绢帛都是皇家特制,我不可能弄到。但一个流亡的皇帝自然也不可能这般讲究,重中之重不在质料,乃在于御印。
公子亲手做起假来,其实颇为Jing益求Jing。他乃书法大家,写出尚书台的楷字自是不难。而当我用陶土比对着真诏书上的御印做传国玉玺泥胎时,他在一旁看着,甚至指出了好些诏书上看不出来的玉玺细节,如何处有微小的缺口,何处字面上有划痕,直至陆融父子二人来到之前,这御印才终于得以完成。
陆融得了诏书之后,我知道他必是要拿着去检验检验。
果然,第二日,这父子一早便离开。不过这检验耗费的时日着实有些长,一日接着一日,陆笈父子都不见到来,去问田庄中的管事,他也只说不知。
我疑心扬州城中有变,想去刺探刺探,公子却将我止住。
“若城中有变,那就更是去不得,这般时节,你我也更不可分开。不若自做好准备,以保随时可抽身离开。”他说。
我思索之下,也觉得有理,于是教几个卫士备好马匹,盯紧田庄外,如察觉异动,即刻告知。
七日之后的傍晚,陆笈才终于重新现身,且只有他一人。
“元初的计议,我等皆无异议。”他将锦盒还给公子,道,“父亲已着手准备,不知元初还有何吩咐?”
公子道:“动手当日如何安排?”
“陈王寿宴就在后日。黄昏之时,城中守军即关闭城门。陈王府中守卫不过百余人,我调一千军士围住陈王府,再派五百人入府捉拿陈王及一众党羽。而后,元初亲自宣读诏书,便可将陈王正法。”陆笈道,“陈王的家眷亲信大多都在府中,其余人等皆在军营之中,我已派人监视,到时他们得了号令,亦即刻拿下。”
公子颔首。
“只有一事,我欲向夫人求教。”陆笈忽而转向我,神色严肃。
我不明其意,道:“何事?”
“久闻夫人有通天奇术,可算得未来之事。不知此番凶吉,夫人可曾卜问?”
原来是要问这事。
我淡然一笑,道:“若我不曾卜问,自不敢教诸位押上身家性命,陆公子放心便是。”
公子问道:“伯载何来此问?”
陆笈道:“我之所以迟了数日才来,乃是因为就在上回我等议事之后,次日,陈王突然将伏波营水师调往淮南,对付明光道。”
我愣了愣。
“明光道?”公子亦皱眉,与我相视一眼,对陆笈道,“明光道正进攻扬州么?”
“这倒不成听闻。”陆笈道,“明光道近来声势颇大,占据寿春钟离等地之后,又北上侵入徐州,连下临淮国、下邳国、彭城国,如今已打到了兖州境内。”
公子颔首:“此事我知晓。如此可见,明光道意在北方,对扬州暂无大患。”
“陈王先前也曾派兵收复,但那明光道颇为凶悍,占据多处险要,且长于偷袭。几番交战下来,陈王损兵折将,暂且退了兵。”陆笈道,“不过此番又兴兵,来得颇为突然,我等竟不曾得半点风声。”
这确实有些诡异。
扬州水师有两个大营,一为浔阳营,一为伏波营。
浔阳营,设在扬州与豫章国交界处的浔阳,用意甚为明显,就是用来防范豫章王的。陈王与豫章王面上虽还算和气,但放眼南方,可与扬州水师一战的便是豫章水师。尤其是不久前,两军在追捕江洋大盗常昆的乱战中相遇,豫章水师两千人竟打败了扬州水师的四千人,被陈王视为奇耻大辱,遂将浔阳营增兵至一万人,以防豫章王侵犯扬州。
伏波营,设在扬州城外,是扬州水师最大的兵营。营中有三万人,无论舰船兵器还是军士Cao练皆Jing良,受陈王直接统辖,可戍卫扬州城,亦可对外用武。
按照陆笈父子所言,伏波营已经被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