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瓖道:“如此说来,今上和太后救出之后,也要送往辽东去?”
我说:“自是如此。”
桓瓖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沈冲看着我,神色平静,若有所思。
我和惠风三年不见,如今遇到,各是欣喜。
商议一番之后,惠风要烹茶,拉着我一起到堂后去。
我四处看了看,只见这宅中的确除了他们二人以及那老仆,再无旁人。想一想也能知晓,雒阳城识得沈冲面貌的人不少,没有人帮忙,他自行离开乃是十分危险。故而桓氏的人只消将他藏在此处,并不需要加派人手将他看住。
惠风本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从前来找我玩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这些日子困在这宅中,她身边只有沈冲,想来早闷坏了,跟我说起话来就打不住。
“霓生,”她说了一番近年来淮Yin侯府的事之后,看着我,神色严肃,“我方才听你说起你和桓公子,你二人莫非……”
那话没说下去,她瞅着我,意思不言自明。
我面上一热。
“是他找到了我。”我没有否认,却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惠风,我也不曾想到会这样。”
惠风眉间动了动,却没有恼怒之色。
“你不必担忧我迁怒于你。”她叹口气,道,“霓生,经历过这么些事,我早没了心思。且我也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早就想开了。”
我讶然:“你如何知道?”
“你当年传出死讯时,我去桓府看过他,那失魂落魄之态,谁人觉察不出来?”惠风眨眨眼,“霓生,他喜欢你,总比喜欢宁寿县主好多了。”
我:“……”
“那你呢?”我问,“你与我同岁,像你这么大,府中该已经配人了。”
“主公不曾拿我配人。”惠风面上一红,道,“他要我这辈子一直跟着公子。”
我讶然:“为何?”
“我家主公那性情你还不知么。”惠风道,“这辈子最着紧的便是香火。不仅是我,还有小嫣她们几个,也都放到了公子房里,还放出话来,说我们几个谁生下儿子,便可扶作妾。”
我:“……”
沈延那失心疯的,自己老不正经纳了一堆姬妾不说,还想把沈冲也拉下水。
“那么,可果真有人生下了?”我问。
“不曾。”惠风道,“公子为人你是知晓的,这般乱了礼法的事,他必不肯做。”
我了然。心想,不枉我当年喜欢过沈冲,确是个君子。
“表公子不是配了南阳公主?”我说,“公主还未进门,淮Yin侯怎便敢这么做事?”
“公主在他眼里算什么。”惠风不以为然,道,“霓生,你可是不知,这三年来,我家主公张扬得很,有日喝醉了酒,还说南阳公主须求着进门来。”
说着,她叹口气,“我时常也想,若非主公这般行事,我父母和小嫣她们可会免得这杀身之祸?”
我见她神色有低落下来,忙安抚两句。
“那你呢?”我岔开话,瞅着惠风,“你喜欢表公子么?”
惠风神色窘然。
“喜欢是喜欢。”她嘟哝道,“可不是那种喜欢。霓生,这大约就似你当年,你每日见着桓公子,也对他喜欢不上来。我家公子待我虽一向甚好,可我觉得他像个兄长,不似良人。”
我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是这样,不禁哂了哂。
惠风烹茶的手艺也就比青玄好一些,且一直顾着说话。
最终,茶是我烹好的,与她一道呈到堂上。
沈冲正与桓瓖说着话,接过杯子来,优雅地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
我看着他,心里再度为我当年的眼光得意。就算是这般落魄的处境下,他仍坚守君子的风范仪表,可谓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
沈冲抿一口,却似怔了怔,未几,转过头来。
“这是霓生烹的茶?”他问。
“正是。”我忙问,“味道不好么?”
沈冲看着我,目光似有些意味。
“味道甚好。”他莞尔。
天色不早,未多时,那老仆走到堂上来,禀报说阿齐到了。
桓瓖起身,向沈冲告辞。
我今日出来已久,还须回秦王府去看看谢浚在宫中有何收获,也不多留,向沈冲和惠风道别。
“霓生,”惠风拉着我,依依不舍,“你后日真会来?”
我说:“我答应你的事,何时食言了?”
惠风笑笑。
沈冲藏身在此处的事极为秘密,阿齐并不知晓,故而二人并未送我和桓瓖出庭院。道别之后,我和桓瓖径自走了出去。
还未到门前,我将桓瓖叫住,道:“今日商议之事,公子不必告诉家中。”
桓瓖看我一眼,道:“你不想让大长公主知道你回来了?”
“正是。”
他目光颇有意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