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宫人挽起,刚刚被越启提到的柔嘉公主从里面从容踱步而出,闻言只浅浅一笑,平静道,“都是些街头巷尾、捕风捉影瞎说的胡话,你以后长点心,别再说就是了。”
“都是自家人,没人跟你计较,下回犯到旁人家身上,可真得要媛姐提着刀去砍你了。”
越启出了一身冷汗,尴尬得情难自已,只喏喏低声认错应是。
陆恺文也没有比越启好到哪里去,只勉强端住平静的神态,恭恭敬敬地上前去给柔嘉公主见礼:“微,微臣见过公主。”
“你们都是些小孩子,在这里随便说说也没多大点事,”柔嘉公主平静地安抚陆恺文道,“也不用太过介怀、往心里去……都进来吧。”
“听闻陛下和东宫都有意叫你一个人主持大局、翻过年带兵到岭南去平当地蛮乱,”柔嘉公主边走边顺口与陆恺文闲话家常道,“这很不错,你得抓住机会、好好地作出一番功绩来了。”
一听到“岭南”与“平当地蛮乱”,裴无洙霎时Jing神了,一把抓住陆恺文的衣袖,震惊低语道:“要你一个人去岭南,我哥,太子不去?”
陆恺文顿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斟酌道:“听陛下与殿下的意思,应当是如此的……不过还没有明确具体的公文下来。”
“这么大的事,”裴无洙也说不上是震惊、还是在想旁的什么,随口就嘀咕了句,“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柔嘉公主回身的动作微微一滞。
赵逦文恼得轻轻打了裴无洙的手一下。
陆恺文瞥了裴无洙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裴无洙蓦然回神,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也说错话了。
来年的平乱计划,裴无洙都不知道的事,柔嘉公主能知道,那通过的是哪边的路子……咳咳,显而易见了。
等到趁着众人各自去与宓贵妃见礼的时机,裴无洙偷偷拉了赵逦文出来,寻了一无人处,与她小声八卦道:“珺姐姐还真要和陆恺文的小叔成了?前缘再续?破镜重圆?”
“八字还没一撇,谁知道呢,”赵逦文心烦意乱道,“反正现在姐姐是和离了、陆旭之先头的夫人又已经过世两年了……看他那时候特地赶到许昌去,是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但也未必能成吧。”
“楚襄侯府,也就那样吧,现在他们自身都还难保呢。”
“你不看好?”裴无洙敏锐地听出了赵逦文的未尽之意。
“我还能怎么看好呢,”赵逦文微微冷笑着嘲讽道,“十年前我姐姐出事的时候,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隔了一年便默不作声地迎了新妇入门……这也罢了,大家本就婚嫁各不相干了,谁也不欠谁的,只是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再圆回来,也不是那个味儿了。”
“反正我是对他喜欢不起来,但话说回来,这是我姐姐的事,也不可能由着我越俎代庖去替她选,”赵逦文烦躁道,“单看姐姐自己怎么想吧。”
“楚襄侯府,也还好吧,”裴无洙蹙眉道,“父皇是忌讳,但都忌讳这么多年了,六弟都长大了,再怎么不至于真就突然那什么了……”
“你想什么呢,”赵逦文轻笑了一声,拍了裴无洙的胳膊一下,曼声讥诮道,“我说他们自身难保,你以为我是在说什么?我指的可不是陛下,而是那位东宫里的太子殿下。”
“先前太子妃闹出来的事情,陆家和孙家把太子殿下得罪狠了,”赵逦文讥诮道,“你还说六皇子呢,你知道么,陆贤妃已经病急乱投医,要给六皇子选一个郑国公府的女孩儿来作正妃了。”
“不是,”裴无洙傻眼了,“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赵逦文莫名其妙道,“就是先太子妃孙氏的事情啊,我听人说,你当时不是也在场么?后来还在明德殿里替三皇子挨了陛下的一巴掌……孙氏现在定给了三皇子,虽然说是陛下和东宫都点了头的,但到底还是下了承乾宫与太子殿下的面子啊。”
“孙家倒也罢了,本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只知‘忠君报国’的文人,”赵逦文轻嗤道,“陆家人可就惨了,当初孙氏入宫参选,陆贤妃从头到尾陪着,一路的保驾护航……为着什么,还不就是为着通过这个异姓的外甥女搭上东宫的那条大船么?”
“楚襄侯府也是绵延多年的老世家了,就因为陛下不喜欢,这些年蛰伏得不成模样,千年王八万年gui,已经憋得够狠了,”赵逦文的语调里带了分没来由的幸灾乐祸,微微冷笑道,“现在孙氏与太子殿下没成,反而最后是要去嫁给三皇子的……孙家是不怕,陆家人却估计是要怕得连觉都睡不好了。”
“所以说,”将某个猜测单从嘴里说出来,裴无洙都颇觉得很有些牙疼,“陆贤妃为六弟选郑氏女为妻,是为了讨好太子?”
——这也太他么曲折离奇了吧……东宫太子自己都不想管郑家人了。
“既是讨好,更是臣服,以表绝无与其争锋之心,”赵逦文倒是看得比裴无洙更通透一些,轻声点她道,“你忘了,孙氏现在之所以要被迫嫁给三皇子,是因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