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袖子中掏出的那纸信笺模样,郑重叮嘱道:“如果见着了,你就先帮我收起了拿出来,千万别让我哥的人看到。”
旁的都还好,听说还得要特意瞒下东宫太子,飞六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了几分迟疑不安之色来。
“算了,”裴无洙一看飞六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摆了摆手,索性也不为难人了,直接道,“那你看到了,偷偷过来告诉我,我亲自去拿……这总可以了吧?”
飞六松了一口气,赶忙迭声应下。
知道东宫太子并非皇室血脉是一回事,再知道当年也许连郑皇后自己都不知道肚子里孩子的爹是谁的……裴无洙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默默感慨了一下皇后娘娘那令她一个现代人都叹为观服的丰富私生活,顺便默默再帮着收拾一回烂摊子了。
没必要,这些没必要让东宫太子知道的、叫东宫太子知道了也只为深感难堪的……裴无洙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从容不迫地一一收拾掉。
她也早已便决定要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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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天,雨夜,深宅。
血,一滴血,又一滴血,再一滴血……
汇流成股,潺潺蜿蜒落下。
云棠寒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放把火,里面的人我已全部杀了。”
飞五有些被她身上寒厉的肃杀之气给震到了,犹豫片刻,皱眉踌躇道:“那左二公子那边……”
“既然殿下叫你盯着,人一日没死,你就好好地给我继续盯着!”云棠正是满心戾气,毫不容情地大声呵斥了飞五一句,继而面不改色地高声吩咐道,“备快马,我有急事要面见东宫,必得在三日之内赶回洛阳!”
身旁人莫敢不从,皆安分噤声做事。
却无一人敢抬头窥得,云棠手下,紧紧地扣着一只红木妆奁……
66. 吻 孤不是你哥哥了。
后来的裴无洙无数次对自己扪心叩问: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峰回路转、莫名其妙地发展成最后那样……她那时还会不会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便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地直接一个人偷偷摸进东宫里取信了。
想了很多遍, 越想越气的裴无洙或是出于尴尬、或是恼羞成怒,当然也在心里默默答过许多次:不!肯定不会!
然而世间之事毕竟没有能再重来一次的好机遇,多是只能于事后空叹“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起码对于一开始对一切均毫无所觉的裴无洙而言, 那时候的她, 出于一片赤忱爱护之心,以及对无论自己做什么东宫太子都很难对她真正翻脸的莫名自信,几乎算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撞了进去。
直撞得她后来眼冒金星、头晕脑胀、稀里糊涂便蒙头蒙脑地全着了某人的道去……
事情的前半部分总是很顺利的, 无论是飞六飞速报回的确切讯息, 还是裴无洙趁着月黑风高, 按计划顺利潜入了那间侧殿、更又顺之又顺地从其中成功翻出了那纸鹅黄色的十二月画笺,简单扫过没找错,塞进怀中就打算走人。
一豆昏黄, 便正是这时候在侧殿一隅一闪一闪地缓缓跳跃着亮起来的。
那侧殿边角处案几上的灯烛昏沉黯淡,几乎只能照亮其灯身的一丈之内,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清清楚楚地映照出那几根点灯的修长手指,以及其主人古井无波的平静面色。
裴无洙一惊, 手上动作霎时一僵,后背的白毛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
“迢迢,”东宫太子缓缓地、缓缓地开口,轻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跟孤解释一些什么了?”
裴无洙:……
裴无洙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当机立断伸手入怀,把那纸鹅黄色的十二月画笺撕了个Jing光粉碎。
东宫太子不发一语, 只面沉如水地瞧着她动作, 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多动一下。
“巧,好巧啊,哥, ”等确定把那信纸毁到以人力而言绝无再复原的可能之后,裴无洙心里松了至少一半的气,挠了挠头,开始插科打诨地耍无赖了,“这么晚了您还坐在这里不睡啊?”
“天色好像真不早了,啊,我困了,”裴无洙望天望地望四周就是不敢对上东宫太子的视线,开始强行打哈哈装傻了,“突然好困好困,我先回去睡了,哥你也早点休息啊……”
“不巧,”东宫太子神色平静道,“孤本就正是在此安心等你的。不然你以为,孤这里防卫森严,飞六又是从何方得知,你要的东西便正在侧殿之内的?”
……
……
飞六!!!
我宣布,以后你在我心里就是李沅第二!裴无洙快要气死了。
“说好的他们两个暗卫是给了我、以后完全跟着我的呢?”裴无洙一边在心里对飞六恼怒异常地万分唾弃着,一边咬着牙,面上委委屈屈道,“就不奢求要他们只听我的话了,为什么还联合旁人一起反过来坑我啊……”
“并非飞六有心糊弄于你,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