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暗暗记在谁头上?”
裴无洙的脸色微微变了。
“反正记给谁,都不会记给太子,”三皇子自嘲道,“毕竟,他们满门读的都是圣贤书、个个都是‘忠君’之士……皇帝怎么会有错呢?”
“可他家无缘无故死了一个女儿,就算是被他们自己逼的,也不会觉得那都是自己的错。人总是要把这仇恨转接到旁人身上、自己才好过下去的。”
“所以我说,这件事根本没有我选择的余地。”三皇子闭了闭眼,语调平平道,“太子不娶,我就得程门立雪、三顾茅庐、诚心实意、不留颜面地去百般求娶。”
“可这,”裴无洙听得心尖泛苦,不由喃喃道,“这也太没有道理了……”
——明明三皇子是好心救人那个,怎么最后捋下来,反而得是要承担最差后果的那个背锅王了……
“道理?”三皇子重复了裴无洙口中这两个字,微微摇了摇头,沉沉笑着与裴无洙道,“五弟,这世间的‘道理’,是赢家写给输家看的、是强者说给弱者听的……哥哥告诉你,这才是天底下最简单、最本真的道理。”
裴无洙听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你现在是不是对我充满愧疚、”片刻后,三皇子挑眉一笑,冷不丁道,“非常同情?”
“也没有‘非常’,”裴无洙抽了抽嘴角,觉得三皇子笑得她有点手痒,但还是坦荡荡地承认了,“只有‘一点’,一点点的愧疚同情。”
“一点太少了,再多一点,”三皇子不满道,“要不是你当时问我那个问题,我也不会稀里糊涂的,一念之差就跳下去救人了……简直跟昏了头一样。”
“待会儿到了东宫,你把对我的这点‘愧疚’好好地保持住,”三皇子招呼着裴无洙开始往东宫走,“不用太多,有你刚才在明德殿对着父皇的那点小聪明就够了。”
“你也太小心了吧,”裴无洙听得很无语,默默吐槽道,“我哥再怎么,也不会突然动手打人吧?”
——东宫太子那样的人,失去理智上手揍人的模样,裴无洙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更何况她现在还带着伤呢……谁还能再对这样可怜兮兮、凄凄惨惨的一张脸下得去手呢?裴无洙郁闷地想。
“不是提防他动手,”三皇子无声冷笑道,“只是不得不捡他不要的、还得主动腆着脸求着去捡……我心里不痛快,也得给他找点不舒坦罢了。”
“往常咱们仨一起,”三皇子比划了一下自己和裴无洙,随口道,“我都是被你这个……气到跳脚那个。这回咱俩可是一边的了,你一会儿好好发挥。”
三皇子只要略一想想那场面,就觉得自己心里憋着堵了好几年的气一夕消散,舒服畅快到不行。
“你不要以为你声音小,我就没听到你刚才骂我那两个字了,”裴无洙郁闷地警告三皇子道,“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就和你一边了?”
“要不是当时你问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才不会管今天这闲事!”三皇子恼火地向裴无洙重申道,“我现在这么倒霉,全是被你折腾的。”
“你这人,”裴无洙憋屈道,“你怎么有点什么事都要埋怨旁人?你要这样说的话,那还是我按着你的脑袋要你下去救人的?是我让你之前处处留情的?你好意思么你……”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吵,吵吵嚷嚷着进了东宫后才息下声来,东宫的婢子引着他们二人到了茶室,东宫太子就坐在茶室开阔的窗户旁等待着他们。
大病之后,东宫太子消瘦了不少,身上的衣衫被窗边的冷风吹得猎猎作响,裴无洙看得心疼,没忍住走过去打算先把窗子关了,边走口中边抱怨道:“哥你身体还没好全,怎么就坐在窗户边吹冷风,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不必,”东宫太子从面前的残局前抬起头,冷冷地制止裴无洙道,“孤就是想透透气,刚刚叫人打开的。”
“哦,”裴无洙有些被东宫太子寒厉的脸色吓到了,讷讷地停下手,止住了脚步,尴尬道,“……这样啊。”
三皇子一看那大开的木窗对着的方向,再一回忆自己刚才与裴无洙进来的路线……心里就憋不住的乐呵。
——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你裴明昱也有今天。
总算不是之前我一个人被你们俩气得憋屈到说不出来话的时候了。
三皇子强忍着笑意走到东宫太子的棋局对面坐下,直接大肆咧咧地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畅然道:“小五别瞎忙活了,过来三哥这边坐……今天的事,不用我们再多说,太子应当都早便知道了吧?”
东宫太子冷冷地抬眸看了三皇子一眼,没有理会他,只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继续摆弄面前的残棋了。
裴无洙察觉到气氛有异,小心翼翼地挑了个两人正中间的位子坐下了。
东宫太子的脸色顿时更冷了一些。
“以孙氏如今的情况,”东宫太子心烦意乱,怔然出神片刻,索性摔了手上的棋子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开门见山道,“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