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跪在这里求本王么?”裴无洙作出一副气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连连冷笑道,“得了,这年头好人难为,以德报怨要不得啊。”
“你不必多言,本王自认为待你们左家人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以为,要不是本王有心阻拦,左可还在父皇那里现在还能有命在?”
“只不过是夺了你伯父的官、叫你们滚出洛阳罢了,怎么,你们那么大的家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伯父丢了官你们全家就得要立马饿死了是不是?”裴无洙厌恶地俯视着地上的左静然,冷笑道,“你少给本王来这一套,本王现在早不吃这套了!”
——心中却在纳罕着这又唱的是哪出戏,左思源到底是躲在后面在观察什么呢……
他再不出来,裴无洙都要没有耐性继续演下去了。
“哈哈哈,好人难为,殿下也确实心善,”或许是老天都听到了裴无洙内心的抱怨,也或许是裴无洙脸上想离席走人的烦躁已经明显得无法再叫人无视了,左思源终于从幕后姗姗登场,来到台前,欣赏地望着裴无洙,笑着道,“犬子无状,侄子也惹殿下心烦了……不才左思源,见过五殿下。”
“闹了半天,”裴无洙看看地上的左静然,又瞧瞧突然出现的左思源,恼羞成怒道,“你们两个搁本王这里演双簧呢?……把本王当猴耍很有趣啊?”
“殿下见谅,静然方才那些出人意表之举,确实是出自不才之手,”左思源笑呵呵地走过来不避嫌地入座,正正好坐到裴无洙的对面,笑得含蓄而意味深长道,“只是兹事体大,难免要多试几番,瞧瞧殿下您的心性再论。”
“本王是大街上变戏法的么,任凭你们试探还叫你们瞧来瞧去的,”裴无洙嗤笑一声,作势起身走人,走前不屑地留了一句,“还有,两只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能有多‘大’的事商议,可别笑死个人了。”
“为一国选定储君之事,”左思源不慌不忙,从容自若道,“在殿下看来,可否算得上‘大’?”
裴无洙脚步立顿,回过身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今日这场戏,”左思源抬手,指了指戏台上正吱吱呀呀唱到Jing彩处的流落民间的李后向仁宗自陈身世片段,笑着邀请裴无洙留下来一道看,“可是很Jing彩的,不是么?”
41. 虚实博弈 看到年轻时真宗皇帝的影子。……
“左大人, ”裴无洙伸手按住腰间嗡嗡作响的青崖剑,勉强克制住胸腔内翻滚纷涌的杀意,面无表情地盯着左思源道,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
左思源悠悠抿了口杯中茶水, 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摇头叹息道:“你看那狸猫,不知内情,还以为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太子, 顺风顺水地长到二十岁, 才陡然惊闻身世……是不是叫人觉得可怜又可叹?”
噼里啪啦一声瓷碗跌落在地的碎响, 正志得意满说着的左思源与Yin沉着脸听着的裴无洙同时闻声望去,却是先前并不清楚的左静然如今陡然惊听伯父所言,一时失控之下错手摔了正捧在手中的茶盏。
“我, ”左静然苍白着一张脸仓促起身道,“我这就把收拾了……”
“罢了, 到底是年轻人,没经过什么事, ”左思源叹了口气,摇摇头,直接打发人走,“静然,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我与五殿下谈就好了。”
左静然怔然呆立半晌,抬头看了裴无洙一眼, 见他只一味Yin沉着脸饮茶并不吭声, 又仓促地垂下眼帘,勉强平静下心绪点了点头,尽力作出一副沉稳的模样来:“好, 那侄儿就先下去了……在下面守着您和殿下。”
左思源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左大人,”待左静然走后,裴无洙缓缓抽出腰间的青崖剑,“砰”地一声直接把雪亮的剑身摔在二人之间的桌案上,冷冷地左思源的双眼,面不改色道,“你应当知道,本王对你的耐心相当有限。”
“如果敢让本王知道你又是在耍什么花招的话,本王一点也不介意直接就在这里一剑捅死你……相信父皇也不会因为这个与本王计较什么。”
被裴无洙这么威胁,左思源倒也并无太多难堪抑或是不悦。
——要是对方听了那话一点强烈的反应也没有,反而当即深信不疑、平静自若地与自己谈条件的话,左思源倒是要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或者自己先前选人的眼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殿下,君临天下,富有四海,”左思源微微笑着,引诱道,“人生在世,得怎样的幸运才能有这样的机缘……您难道就不想试上一试么?”
“有胆子伸手,”裴无洙微微倾身,毫不客气地冷笑道, “也得有命拿才行……在左大人眼里,本王有那么愚蠢么?”
“不,”左思源的眼神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缓缓道,“殿下心思缜密,雄才大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来日必将大展宏图,一飞冲天。”
“废话省省,漂亮的奉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