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穷书生,郑想名声大势力广,她怕会连累我,却又实在不甘心继续认命委身于人,所以就……”
“她是夹在我们两个之间被活活逼死的,她的死我也有份,甚至我的过错还要更大些,”裴无洙喃喃道,“我不该给了她期望又无法满足她的期待,我该早点告诉她我的身份的,我本来可以救下她、护住她、给她赎身的……”
“不,你只是一个人,”东宫太子摇了摇头,神色平静道,“你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救得了她一个,救不下她们所有……迢迢,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裴无洙难受道,“如果我当时早点表明身份、如果我当时拽住她了、如果我把她救下来了……她是不是就能幸福无忧地过完后半生。”
东宫太子听得不置可否。
“我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傻?”裴无洙郁闷地抬头瞅了身侧的东宫太子一眼,自嘲道,“母妃总说,是父皇把我惯成了个傻子,其实她自己也一样,什么麻烦都不跟我讲,我想要什么都一味满足,哥你也是这样……你们这样真不行,会把我弄得越来越傻的。”
“傻点也没什么,”东宫太子偏过头,认真地望着裴无洙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太多了,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东宫太子想,他这一生,见过了太多Jing明能干的、七窍玲珑的、多智近妖的、算无遗策的聪明人,当然,蠢人也不少。
但傻乎乎的裴无洙只有一个。
“傻就傻吧,”东宫太子笑着道,“再傻点也没事,有哥哥在呢。”
32. 左可还 您长得可真漂亮……
裴无洙瞪大了双眼, 听得郁闷极了,喃喃低语道:“按照正常套路,这种时候哥你不应该反驳我不是傻、而是大智若愚才对么?”
东宫太子听得肩膀直抖, 强忍着笑意反问道:“那你是么?”
“好吧, ”裴无洙被噎得哑然无语,垂头丧气道“我就是纯傻……”
“大智若愚……也不是完全没有,”东宫太子见裴无洙情绪低落, 顿了顿, 轻声安抚她道, “但是迢迢,你知道你身上最难得的地方是什么么?”
东宫太子温和地望着裴无洙,柔声道:“你有一颗圣人之心。”
“啊,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吧,”裴无洙被这话捧得无地自容, 羞愧难安道,“圣母心还差不多, 圣人之心……哥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你对洛姑娘的死很愤怒是不是?”东宫太子并没有对裴无洙的推辞说什么,只神情平静地问她,“即便路是她自己选的、命是她自己送的,可你还是为此感到非常愤怒,甚至愤怒到失去理智,愤怒到为了她对郑想动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天真的在这里把郑想打死了, 他毕竟出身王侯之家, 郑国公府如今又远不至败落,你之后又得如何收场?”
“话也不能这样说,路是她自己选的, 可生在她那般的境遇里,真的有别的路可选么?”裴无洙摇了摇头,不甚赞同,“至于揍郑想的事,老实说,我当时实在没有想太多,就像哥你说得那样,太生气,没功夫权衡那么多利弊得失,回过神来时人打都打完了……”
“可是,”东宫太子轻声打断裴无洙道,“你为什么要那样的生气呢?”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裴无洙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即便理智上知道东宫太子这态度也很正常,情感上一时却有些难以接受她哥这样过分的理智冷漠,略略有些恼火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我眼前没了,难道我连生气都不应该生气么?”
“看,真就是孤所说的,你身上最难得的地方,”东宫太子轻柔道,“在你心里,‘那毕竟是一条人命’,所以,一个身份卑微的欢场舞女也好,一个权势煊赫的王侯贵族也罢,在生死面前,他们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条人命’。”
“夫圣人之心,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其视天下之人,无外内远近,凡有血气,皆其昆弟赤子之亲,莫不欲安全而教养之,以遂其万物一体之念。*’”东宫太子正色道,“圣人之心,就是仁义之心。这一点上,孤不如你……天下间也鲜少有人能及得上你。”
裴无洙听得汗颜,暗道这是你们这些古人缺少社/会/主/义的毒打,去我们那儿体验一把九年义务教育,保证把你们多歪的思想都给掰回来正直了,我们无/产/阶/级工/农/子/弟兵可不搞资/本/主/义特/权/阶级那一套。
想到这里,裴无洙又难免有些怅然,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当之无愧的“特/权阶级”了 ,还是特权里的特权、贵族中的贵族,再保有原来庸俗的小老百姓思维,是不是有点太……
“可母妃说,我这样心软,”裴无洙茫然道,“斩草不除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味地心软妥协,一退再退,迟早害人害己,最后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宓贵妃对自己某些选择的不满与失望,裴无洙不是感觉不到,有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