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自己私下里做的册子,当年家中出事,这本册子正好被我带在身上。
当年我被宋家长房救出王府,宋大老爷怕我带着这书册会有危险,替我保管起来,之后宋家长房被害死,宋老太太带人处置宋大老爷身后事,找到这本书册还给了我。”
宋成暄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这书册仿佛将他带回那个晚上。
他的语气淡然,心窝里却似有一团火烧起来,刚刚死里逃生的那几年,他不敢去回想,只要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身上的衣衫瞬间就会被汗水shi透。
那种感觉让他脊背不由地绷紧,即便他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心中感受的那份痛楚却一如从前。
宋成暄思量到这里,感觉肩头一软,身边的人靠了过来。
宋成暄低头看去,只见她依在肩膀上,正抬头望着他,目光中满是关切的神情,那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揉捻着他的手臂,想要给他些许的安慰。
宋成暄那仿佛被人紧紧捏在一起的胸口,慢慢地舒展开来,那团怒火也渐渐得以平息。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澈:“在此之前,父亲见到我这本册子,特意拿走观看,还给我时,册底就多了这样一枚藏书印。”
宋成暄翻开最后一页给徐清欢看,上面的印已经模糊,不过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到“自在”两字。
所以宋成暄说魏王爷有意请文溪先生做他的西席,将这书册给文溪先生看,也是想要先生起惜才之心。
魏王府没有出事的话,说不定文溪先生最终会答应下来,想找个如此聪慧的学生并不容易。
有这两枚印互相佐证,能够确定私下里与魏王爷一起整理藏书的人就是文溪先生。
宋成暄接着道:“我找到这些注解书仔细查看,自从魏王府出事之后,文溪先生就没有再注解新书,不过他的旧文册却一直都在刻印。”
徐清欢仔细地听着宋成暄的话,文溪先生没有新文册,也许是他换了名字,也许因为魏王的惨死心灰意冷隐居山中,不过最有可能的是文溪先生已经不在世。
宫中之人曾到过那院子送信,如果事情败露朝廷定然会前去那处院子查看,只有将所有线索抹掉,宋成暄才能安全。
更何况宋家长房离京之前已经发现危险,宋大老爷都怀有必死之心,那院子里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为了能让魏王府留下血脉,那么多人付出了性命。
“我们会为他们洗清冤屈,”徐清欢道,“当年躲在暗处的人,这次也不能逃脱。”
魏王府的心思原本不在那张龙椅上,先皇的诬陷和谋害让宋成暄不得不手执利器,先皇父子最终要吞下自己种出的果。
宋成暄将手中的册子重新放回匣子中:“找到刻印文溪先生书册的人,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十四年前发生的事,将要慢慢地被揭开。
……
一座坟冢前。
身体佝偻的老者将一炷香插在黄土之上,然后他用那布满了皱纹的手,将篮子里的贡品一一取出。
望着眼前的物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点燃了手中的冥纸。
“先生莫怪,”老者声音沙哑,“今天的贡品太简单了些。”
说到这里,老者不禁又摇头:“先生是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火光映着老者的脸颊,等到眼前的火燃烧殆尽,他这才颤颤巍巍地向那坟冢磕了三个头,
每次做完这些,他就会收拾东西慢慢离开这里,不过今天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缓缓地看了看四周。
这座荒山平日里就很少见到人,更何况在这样的冬天,打柴人也不会走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
当年将先生安葬在此处,也是知晓先生喜欢清静。
老者叹了一口气:“先生,有些话我不敢与旁人说,也只好来到您这里……”
老者说完这话微微停顿,大风将树枝上最后的积雪带走,吹到他眼角上,留下了一片晶莹:“他又动手了,就像十四年前那样,您说我该怎么办?
当年您和王爷都阻拦不了,这次我又要去寻谁帮忙。”
老者说完这些紧紧地闭上了嘴,面前的香依旧燃着,他望着那被风吹散的袅袅青烟,仿佛想要从中得到答案。
可是很快他就放弃了,早已经逝去的人如何能再与他说话。
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弯着腰提起了篮子,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老者发现一个青年带着护卫向这边行来,那护卫提着篮子,篮子里仿佛有香烛之物。
老者微微一笑,装作若无其事:“两位也来上香啊?刚下过雪山路不好走,你们仔细着些。”
青年目光内敛,眉宇中却仍旧流露出几分威势,老者不由地有些紧张。
青年走到老者不远处的荒坟前,停下了脚步。
老者心中更是一惊,他正想要快步离开,目光一扫却看到了那护卫的篮子里放着一本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