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公孙夫人也没有追究,反而赐下许多金银安抚,并说,‘公主当如是’。从此以后,再未送来过教习。”
“所以,周昙君最恼恨的,莫过于有人敢挑战她公主的权威啊。”
“季校尉不知道这一点,聂青雪会不知道么?偷潜鹿灵台,自荐枕席,天子会如何想?公主绝不会放任她毁了周国的声誉。”
末了,云意姿很是惋惜:“其实说到底,是季校尉您,亲手将她推向了深渊呢。”
柔声细语,却惹得季瀚清勃然大怒,说不清是恼恨自己还是她,右手按在了剑柄之上,散发出森寒杀意。
“堂堂校尉只会用这招威胁人么?”云意姿却半点不惧,用指弹了弹剑柄,将它轻轻地推了回去,“光天化日,校尉敢动手么?”
“你威胁我?”季瀚清眯眼。
云意姿忽地扬唇,逼近一步:
“我并非威胁你,而是向你阐明利害。我的房中,藏有密函一封,若我身死,公主必定彻查!到了那时,你与聂青雪之事也将大白天下!就算你自认清白,世人却不会那么认为。我劝校尉前途似锦,应当爱惜自己的羽毛才是。”
似嫌这一番话还不够震撼,云意姿再添一把火:
“校尉也不想离雍季氏,因你蒙羞吧?”
季瀚清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眸,哑然失声:“你!”
震惊不已,她竟连离雍季氏也知晓?!
她究竟还知道什么?
一个生于周地长于周地,十七岁陪嫁来显的家人子,怎么可能了解那么多事,难道说……她背后还有其他人?
某一股朝堂势力?
季瀚清的脸色Yin晴不定。
离雍季氏亦是大显贵族,却曾经落魄过一段时日,随着新王登基才逐渐好转。
这位季校尉的事绩,云意姿前世可是专门着人打听过的,他是季家庶子,只因唯一的嫡子是个酒囊饭袋,前些年逛花楼摔伤了腿,全家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个季瀚清也很争气,很快便做到了亲勋翊卫校尉的位置,得到了王上的信任。
隔了许久,男人磁性的嗓音才响起,“我并不是来杀你的,”季瀚清漠然地说,“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条件随你开。”
云意姿眸中光华流转,“这是季校尉求人的态度吗?”
特意等在必经之处,又执意找她谈话,如她所料,季瀚清果然来找她救人了。
因为只有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只要她能跟公主求情,聂青雪便有一线生机。
“你想怎样?”季瀚清不耐。
云意姿指了指脖子:“道歉。”
季瀚清咬紧牙关,漆黑眼底的怒气挥之不去,几乎凝成实质将人烧穿,他盯了云意姿半天,腮帮子绷得死紧,终于还是吭哧吭哧声若蚊蝇地说道:
“……对不住。”
云意姿惊讶。为了那么一个人竟然能低下高傲的头颅,看来还真是情真意切啊。
云意姿不禁想,前世季瀚清为何会投入肖珏阵营,恐怕跟聂青雪之死脱不了干系。
大胆假设,因聂青雪顶替了她施救者的身份,故而被虞执报复杀害,一心报仇的季瀚清便视虞氏为仇,借肖珏之手与之对抗。
只是——云意姿又看了眼季瀚清,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聂青雪从前同她说过一段往事,只是模棱两可,她也没法确定那段往事中的主人公,是否是面前此人。
不过比起这个,她有更重要的事:“我可以帮你,季校尉。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季瀚清明白这女人绝非善类,两个要求?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暂且按捺住怒意,静静听着。
云意姿慢声道:“第一,救出聂青雪后,我不希望再看见她。随你用什么样的理由,怎么安置,只是不可留在宫中。”
季瀚清略一思索,微微点头。
“第二个呢?”
“第二,在初五也就是明日的夜晚,我需季校尉帮一个小忙。”
季瀚清皱眉,“什么忙?”
“届时校尉便知道了。一切如常便好,我会让人传递消息给你。校尉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并非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反而……对校尉来说,是一件大礼呢。”
云意姿笑笑,“事情结束的同一时辰,我保证聂青雪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你身边。”
“我该如何相信你?”季瀚清沉yin,“既然你说周昙君是个刚愎自用之人,她已决定将阿……聂青雪送出,你又如何让她再开口要回来?”
“校尉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了,有一样东西,”
云意姿自然地将伞柄递到他面前,季瀚清一愣,这才明白她是让他撑伞!
实在可恶,季瀚清一把将伞接过,伞面一斜,浇shi了肩膀也没有在意。云意姿从怀里摸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只翡翠明月珰。
“我与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想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