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无声地吐出一句话,继而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地合上眼帘。
她顿时因惊讶而挺直上身。
“你——”
有人大步走进。
所有人在见到这抹玄色身影时一凛,立刻跪了下来,包括肖珏:
“拜见王上——”
王上赶到时,桂姬已死。
他甫一踏进,便看见那白裙染血的女人静静地躺在墙角,面色苍白安然,恬静的姿态仿佛只是熟睡了一般,只要唤上一声,下一刻就会睁眼醒来。
若非那汩汩流出的血ye,胸口扎得极深的刀刃几乎没柄,不难想象执刀人当时下了多大的决心,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具已经断绝气息的尸体。
王不再往前,就像一具雕塑一般定定地立在那里。
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脸色很是奇怪,像是不解,又像是在沉思。
他长久地注视着那白裙女子,没有再靠近哪怕一步,仿佛那是什么极骇人的东西。
刚毅的面庞没有浮现什么多余的神情,连一丝一毫的悲痛都没有。
许久之后,“既是自戕而死,不宜声张,”淡淡的声音响起,仍是不堕天子威严,不曾多问旁人一句,只是冷静地吩咐身后的樊如春:
“以嫔之礼,好生葬了吧。”
说完,他拂袖便走。
环佩相击声随着王的离去响起,宦人尖利的嗓音与来时一般毫无变化。
他的到来与离去一般快速而无情,如同走过场一般,云意姿想要追上前去,却被一把拉扯回来,少年拽着她的袖子,低声问:
“你要干什么?”
云意姿回头,薄薄的唇里吐出二字:
“放开!”
眯眼,嘴角向下撇着,明显是不耐的神情。肖珏一愣,旋即不可思议,音调也提高了些:“你敢吼我?”
云意姿的脸色仍旧不悦,盯着他逐渐Yin沉的脸色,那不悦也没有散掉分毫,将目光转到他死死拉着她的袖子的手上。
“请公子放开,”她客气而疏离地请求道,“我有话要对王上说。”
肖珏紧抿唇不说话。
她的脸色便难看起来,定定地看着他。
那轮廓逐渐与前世之人重叠,当初,从那样一张唇中吐出的是何其相似的一句,他们那时的心情,都是一样轻蔑的吧,觉得轻易就放弃了性命很是不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对旁人盖棺定论。
以庶人之礼、葬了吧——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受控制地说出:“公子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同王上说什么是吗?”
她很愤怒,需要用什么来发泄这种情绪,很显然肖珏成了出气口,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肖珏,骨子里的冷漠终于初露头角,只是仍被一层薄雾掩盖着,叫人瞧不真切。
“让公子失望了,我要对王上说的,只是桂姬娘娘的遗言罢了。”
肖珏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何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对她这副模样有点不适应,觉得陌生得可怕,眉越皱越紧,“你到底怎么了?”
“你为什么生气?”
他实在是不懂,甚至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儿恼,硬是按捺住脾气,好声劝道,“王上正处于盛怒之中,你看不出来?不要命了,上赶着去触霉头?我告诉你,你要是被他叫人一刀砍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云意姿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那种激烈的情绪平复下来。
“不必公子收尸。”
何需说这般赌气的话,她笑自己跟他待久了也幼稚起来,将肖珏的手从衣袖上拂开,认真道:“方才桂姬还留给公子一句话,公子可知,都说了什么。”
虞子觅的尸体已被王上所派的人拖了下去,只留原地一滩血迹,不断有宫人端水走进,进行洒扫。
那匕首是贵重之物,由樊如春奉还归来,呈到了肖珏手中,又匆匆退下。
肖珏并没有靠近虞子觅,自然是不知晓她都说了什么的,他也浑不在意:
“许是什么诅咒之语吧?”用胥宰递上的帕子擦拭刀身,本来已经被樊如春处理得很是干净,他却好像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反反复复地擦拭,连刀柄上凹陷的纹路都不放过。
他冷笑反问,“难道还能是祝福不成?”
云意姿淡淡地说:
“她说,希望公子能赢。”
肖珏抬起脸,脸色有些诡异:“赢?什么赢?为什么希望我赢?”
当然是在未来那一场夺嫡的拉锯战中啊,看来桂姬的心中并不是没有怨恨的,这也许……是那个一辈子逆来顺受的女人最后的反抗。只是,这反抗也如此绵软、毫无力道,仅仅是一个渺小的祈愿。
然而,这祈愿终会实现。想到此处,云意姿郑重其事地对肖珏说:
“我也相信公子能赢。”
她恢复了一贯的柔和,对他微笑,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半点不差,肖珏愣神,端详她好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