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必然惨烈。
她目光探寻,似在忖度,极力寻找全身而退的最大可能。
片刻之后,她放低了姿态,低声软语:“希望你放了我。”
他不怀好意地浅笑:“可能吗?”
情况以至如此境地,可她依旧神色从容,毫无惧色,双眼里写满了倔强的笃定。那不卑不亢的模样,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骄傲天鹅,似有大义凛然的风骨气节。
他兴致不减,似是在计划:“麋鹿甚美,放逐着实可惜,厮杀亦是不雅,在下定会恣意爱怜,让江小姐称心如意。”
江意映芳唇微合,静默不语。
她并无恐惧,亦不担心。
她的不惊不惧、处之泰然,或许亦有来自内心深处的莫名确信。即便他言语再过邪恶无状,可她就是确信他不会对她乱来。
这是他尊贵骄傲到骨子里的不屑。
可此时此刻站在他的屋檐之下,容不得她不低头。意气用事,呈口舌之快,势必会激怒于他,到头来只会折损自己。她懂得进退之道,也深知此时冲撞不得。
静默有时。
江意映再抬眸时,只见靳豫早已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疏离,他忽然伸手抬起她的右脚,江意映想躲,却如何都躲不开。
他神色肃穆,眼神全然停留在她脚踝,那认真的模样不亚于医生进行高难度手术时的审慎细致,他的手指在她脚踝处反复按压骨头以确认伤情。他手指温热,触感略硬,很奇异很独特的存在,使得江意映一阵耳热。
逃脱不开,她只得侧头望向这漆漆黑夜,选择忽略。
不知是不是觉察到了她神思慌乱,静默了许久的他状似无意地开了口,同她云淡风轻地聊天:“更喜欢《天鹅之死》还是《卡门》?”
“《天鹅之死》。”
“更喜欢巴甫洛娃还是乌兰诺娃的演绎?”
这两位都是芭蕾史上神话一般的存在。
虽然年代久远,她无法目睹现场演绎的震撼,可从那画面欠佳的黑白影片中依旧能够深刻感受到天鹅死中求生、刚强不屈的Jing神,那是舞者用生命在演绎的热忱。
功底技巧自不必说,两位都几近完美,堪称传世典范。
可她却更中意巴甫洛娃的演绎,只因巴甫洛娃诉说的不是天鹅对死的慌乱与绝望,更是表现它对生的渴望和热爱,永不停歇的追求,绝不放弃的希望。
生命何尝不是如此?
她向来以为,世事多变、祸福无常,即便衣衫褴褛、胼头跛足,也应壮阔高歌,长啸天地之间。
即便离别、疾病、贫穷,种种苦难无可避免,但自哀自怜、屈服怨念的确于事无补,苦难再深,可只要永不放弃,总会有绝处逢生的希望。所以,只要生活尚有一线希望,就应拿出殊死搏斗的Jing神抗争到底,生亦生得倔强不屈,死亦死得坦然无憾。
生命至美,无上尊贵,这是《天鹅之死》的Jing神,亦是我们对生命最有敬意的回馈。
正神思游远,飘渺无端时,靳豫双手猛然施力,只听一声闷响,便接上了她脱臼的脚踝骨骼。
痛不可言。
江意映紧咬唇瓣,嘴唇都被咬出血来,可她却硬是连一声都没吭,忍痛力超乎寻常。
靳豫眉头微皱,脸色极冷,见她如此,他温热的掌心又探了出去,在她脚踝处轻轻抚摸,似是给她鼓励,又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好一会儿都不见停。
江意映浑身不适,正要开口。
他忽然问:“饿不饿?”
她淡淡地摇了摇头:“不饿。”
知道他们要出来露营,阿姨特意做了几样可口点心,又煲了参汤放入保温桶让他带了来。
轻轻放下她的脚,便起身去一旁的溪水边洗了手,再回来时,他将参汤盛入便携的搪瓷小碗,放置一旁晾着,又拿了点心来递给她。
“不用了,谢谢。”
“不吃东西明天哪来力气走出去,要我抱?”
将点心放入江意映手中,他微弯了腰进入帐篷,拿来毯子披在她身上,将她包裹严实。
六月初的山谷深夜,还有阵阵寒意,女子素来体弱,最受不得寒。
自包中取出小型便携医药箱来,他用棉签蘸着碘伏,打算为她消毒。
刚刚在查看她脚踝时,发现她脚上有些被枝条厉刺划伤的痕迹。
在她转头的那刻,发现她颈后亦受了伤。
见他拿了棉签靠近,她低声推拒:“真的不用,谢谢。”
他闻而未闻。
江意映侧身闪避,极力回绝,可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拉来身前。
她的脖子线条流畅,修长匀称,自有一种大美无言的骄矜高贵之感。
以致于颈后那几道伤痕,形同于摧毁艺术品的可恶存在。
彼此靠得太近,她心头万般不适。
而此刻又置身于夜色深深的寂寂山谷,万物形同无物,参天古木、潺潺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