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演员各自的配合,他们也许没有在对话,也许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可彼此的气场却有相接。在蒙蒙亮的天光里,好像真有这么一车人,停在年久失修的道路中央,他们激烈地争吵,激烈地问责他人。
摄影缓缓推进,从争吵那方推到两位主角面前。
“陈一寓”垂着头,整个人狼狈不堪,裸露的皮肤上仍有几处在流血,可他好像毫无察觉,只认真地替“戚戎”包扎,手法娴熟而稳当。“戚戎”的目光没落在眼前人的身上,而是看着那边丑态毕现的争执。
他任由“陈一寓”替他包扎伤口,终于被吵得有些头大:“省省力气吧,现在责怪司机也没有用。”
无人理会。
该吵的人还是在吵,甚至互相用手指着对方,数落起旁人在车上的种种行径。哪怕逻辑不通,只要在他们眼里有可能酿成这一场灾难的行为,都成了借口。
监视器里,呈现出池应先的特写。他喉结处上下动了动,脸上神情麻木,就好像看惯了世态炎凉,已经没了所谓。可就在下一秒,池应先忽然咆哮:“别他妈吵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投向他,每个人神态各异,说不出的微妙。
只有黛凡,也就是“陈一寓”,不为所动地将伤口包扎完,然后轻声道:“好了。”
“卡!”顾釉Cao着扩音器喊道,“过了!各位前辈真是太给我省事儿啦!”
她这话当然不是说池应先和黛凡,而是说那几位老演员。他们经验丰富,监视器里镜头推过每个人的脸,居然找不出可以再Jing益求Jing的地方。这也是顾釉对演员要求高的原因,好的演员能给拍摄省下不少事。
现场紧张的气氛顿时松泛开,池应先不动声色地与黛凡拉开距离。
对方的指尖微凉,在刚刚的戏里不可避免地触碰上他的皮肤。
池应先拍过最激情的戏码,是跟女演员在车里衣冠楚楚的办事。即便镜头里他被欲望完全支配,可在拍摄期间,他内心毫无波澜,连点生理反应都没有。他自认,还是个很能克制的类型。
但就刚才这点轻微的碰触,居然让他心跳加速。
池应先悄悄看了眼黛凡,对方正人畜无害地笑着,他的助理端着热茶赶紧递上来让他喝两口。
老演员中有位特耿直,并不避讳地看向黛凡,说:“没想到啊,我都做好了重拍四五条的准备。”
这话里藏着的话,就是对黛凡的看不上眼。
黛凡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又冲着顾釉道:“顾导,你可别随便糊弄啊,光靠后期剪辑肯定不行的。”
这位老演员叫周建峰,今年五十多了,在演员行业里绝对算得上是老戏骨。他来参演这个戏,一是觉得本子不错,二是卖顾釉一个面子。但他也是演员圈子里出了名的耿直,最看不上以为靠脸就能演好戏的年轻人。
周建峰这样一说,黛凡面子有些挂不住。换了谁听见老前辈这样语带讽刺,肯定“脸上笑嘻嘻,心里MMP”,黛凡也不例外。他被这话怼得牙酸,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道:“那跟您比,我肯定是糊弄了。”
周建峰一边摇头一边笑了笑,显然真没觉得这临时塞进组的小演员有什么真本事。就这时候,池应先忽然道:“周叔,我感觉我发挥也不是很好,去那边看看要不要重来?”
他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是真心话,还是想替黛凡解围。
顾釉在这时候适时地喊话:“来看就赶快,别耽误工夫啊,天要亮了!不然明天还得起早床!”
“嗨老周你说啥呢,你还不相信顾导的水平呀。”另一个老演员楚秀云出来打圆场,“赶紧呢吧。”
无论私下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工作还是更重要些,周建峰老前辈没再多说什么,跟拍的化妆师上来给演员们稍微补了补,接着这场后续的往下拍。
拍戏这事,折腾起来能把人折腾病。
早上抢着光将那场戏拍完,就算一个个全是戏Jing转世,还是没办法保证一遍过的质量,有几个镜头来回重拍了好几次,就连黛凡也有失手。早晨那阵光过了之后,顾釉接着拍池应先跟其他演员的戏份,负责B组拍摄的罗导在隔壁布景拍摄非主角的镜头,大家忙得不可开交,黛凡却空出了一小时能小小的休息一把。他就坐在旁边看剧本,时不时抬头看池应先拍戏。
虽然他的角色戏份很多,可整个故事的视点还是以池应先的角色为线索去推进的,对方的戏份比他多得多,几乎抽不出什么休息的时间。
等到早上的拍摄机会完成,顾釉一边吃盒饭一边将上午的内容重新看了一遍。在敦煌的预订时间是一个月,现在已经二十几天了,如果今天的内容有问题,还得赶紧在剩下几天里补完镜头。
她越看越觉得惊讶——黛凡的表现实在是惊艳,如果说试戏那会儿的惊艳是因为她的期待值不高,那么正式开拍后对方的表现就完全是凭借过人的演技令人叹服。
拍戏这个事儿,往玄学点说,除了天赋,还跟年龄阅历有关系。即便经过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