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客套的语气在向他道谢。
可能是人在疲惫的时候并不能很理性的思考,他当时只觉得不满。
这种不满一直持续前几天出国出差,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不满什么。
不满源自失落,而失落是因为谢栗不太热情的客套。
但方才他忽然意识到,谢栗并不是从前他交往过的,或是常与他打交道的那种人?--?彼此心照不宣,只靠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谢栗不是的。
谢栗只是一只小小茸茸的幼崽,不谙森林里的规则。他如果表达感谢,就是真正的感谢,含着一点局促的感谢。
谈恪心想,所以这回是养崽吗,想想好像也挺令人期待的。
谢栗周五去了趟方教授家。他好久没去了,顺便去问问书稿的进展。
方教授却不在家,保姆说是去医院复查了,要晚点才能回来。
爷爷今天也不在,他只好自己坐在阳台上等着。
院墙外的黄连木投下大片的Yin影,掀起缕缕熏然的暖风。
谢栗靠在藤椅里,开始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他只觉得一片Yin影投在了自己身上,接着便听见有人说话:“睡在这里,等下就要被晒成小黑蛋了。”
谢栗睁开眼。
谈恪正站在他面前,插着兜低头看他,眼里含笑。
作者有要说: 谈恪:不光要当零,我还要当爹。
第21章?人马座?四
谢栗眨眨眼睛:“谈先生,你回国了。”
刚睡醒的小动物眼神还有点惺忪,眨一眨就带出些shi意,差点就要打出一个呵欠。
谈恪终于没忍住,伸手在小男生头上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软软的,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谈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团,温声说:“小姑今天很晚才会回来。”
谢栗慢了半拍,才轻轻地啊一声:“我今天来之前忘记先跟教授说一声了。”?他说着站起来,“那我就先走吧。”
谈恪倒没拦他,插兜在原地站着,眼看谢栗朝阳台门走去,越走越慢,好像十分挣扎似的,终于在跨过阳台的门槛之前,转过身来。
谢栗有些紧张。他面对谈恪总是拘谨,而现在更加拘谨了。
他看着男人说:“谈先生,那天的场地好漂亮。”
“是很漂亮。”?谈恪笑着点头,回答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谢栗原本准备好的话,一下子被顶了回去。
他在心里揣测着谈恪的态度,试探着问:“以后我还以为再去那里参观吗?”
他以为自己的试探很有技巧,像只蜗壳还透明着的小蜗牛,偷偷地从葡萄叶后面探出触角,还当没人会发现。
谈恪走过来,一只手扶上阳台推拉门的门框,刚刚好将谢栗整个地罩在自己的影子下。
他对这种身高和体量的差异非常满意。
他低头看谢栗:“再去那里恐怕是不行了。”
谢栗的心蓦地沉下去,像被人一脚踢进了水里。
他失落地想,哦,那好吧。
但谈恪又开口了:“因为会议室以后还有用处,所以屏幕和设备都会捐到市科技馆去。”
男人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沙哑,就在谢栗的耳边低低地振动着,振得谢栗的心跳和思绪一并乱了起来。
谈恪伸出另一只手,拨了拨谢栗额前的碎发。
他的眼神温柔,手指也温热。
他用目光描摹着谢栗的眼睛。小男生的眼睛明润好看,黑白分明,像养在清水里的一双黑珍珠,有一种不谙世情的清澈。
他的手指在谢栗的额头上轻轻摩挲着:“等装好以后,我带你去。那边的场地更大,配合音效,会更好看。”
第三类接触*。
谢栗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个词,却又莫名地很形象。
不是自己牵强的联想,也不是蛛丝马迹留下的模糊暗示,而是确确实实的信号。
对视的眼神,温热的皮肤摩擦,留有无限遐想的话语。
这是第三类接触,谢栗想,这是谈恪在向他示好。
他无比地欢喜起来,将所有的顾虑顿时抛诸脑后。
他像发现自己买的彩票中奖了,却还要强装镇定地走进彩票站里去确认那样,伸手抓住谈恪衣服的下摆,好像那样就能得到多一点肯定般,向谈恪确认:“是因为我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两个人都明白。
谈恪笑得眼都弯起来,平日里的冷峻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转手在谢栗白净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你说呢?”
率直热烈的期盼从谢栗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他看着谈恪,小声地说:“谢谢你,我好喜欢。”
谈恪嗯了一声。谢栗的眼神灼得他胸口发烫。他拉过谢栗还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抬脚往室内走。
他的手大而暖,手指修长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