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少爷,少爷!”
“嗬嗬嗬——”
回过神的士子像疯子一般手足乱挥,好一阵才被下人硬拉着停下,待挖开嘴里的土块立刻又跳了起来,一边惊惶四顾:“鬼、鬼!一定是鬼,快跑啊————!”
不等说完,士子屁滚尿流爬上马车,一叠声的催促着下人驱赶马匹,向着山下的大道亡命狂奔而去。
高高的竹林顶端,黄蓉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根纤细的竹枝之上,窈窕的身影随着晚风轻轻起伏,冷眼看着马车消失在远处,才暗唾了一口:“真是晦气……难得没带值更弟子出门就遇上这等腌臜事,怎就这般巧……”
想了想也没放在心上,正准备另寻条路绕回郭府,却发现出了这口恶气,先前郁闷难解的忧愁已在无形中排解了大半,顿时心思一动,又想起五六年前从桃花岛逃家出走,第一次闯荡江湖,游戏风尘的时光,不知不觉间,一缕淡淡的微笑在嘴角浮现。
最新找回无声的舒了一口气,黄蓉侧头看了看山脚下依然有着点点灯火的郭府,不再犹豫,一撩裙摆,足尖在枝叶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着远方重重的夜色飞驰而去。
……时光匆匆,两个多月一晃而过,雄伟的襄阳城依旧朔立在深秋的寒风之中,外有兵卒操练,内有丐帮弟子巡守,看上去一切无恙,只偶尔有些不知真假的流言在周边悄悄扩散开来。
“听说了吗,马员外的家中被劫了!”
“哪个马员外?”
“城东白关镇,专门放印子钱的那个,这事您不知道?金银财宝一夜间搬空,连放钱的契据都被一把火给烧了,那马员外哭得跟嚎丧似的,拉着绳子上吊好几次都没死成……”
“该!这马员外放贷十多年,逼死了多少贫苦人家……我家的一个远房,就是向这马大户借了10贯钱买青苗,半年后上门讨债,房子卖掉都不够,还被逼着把两个孩子给卖了,紧接着孩子的娘就疯了,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依我看,这就是丧天良的勾当干多了,报应来了!”
“什么报应……偷偷告诉你,就是那女飞贼干的!”
“嘶……就是上月把黑风岗的钱粮兵器偷了个精光,五位寨主都脱得赤条条挂在寨门口的那位?臭小子!那叫侠盗,侠盗懂不懂?劫富济贫,除暴安良,这样的人物就算是盗,那也是贼盗中的英雄好汉!”
只听唉哟一声呼痛,年轻人揉着脑袋,一边向着茶桌对面的老人抱怨:“侠盗就侠盗好了,您老能不能小点声,海捕文书到现在还在桥头贴着呢……”
“少废话!那帮捕快衙役除了欺压良善还能抵甚么用,我多少还是个里正,怕它怎的?”
老人一脸的不耐烦,抬起手中的书卷作势欲敲:“我知道你消息灵通,又打听到些甚么,都赶紧与我说了!”
见老人摆起了架子,年轻人有些无趣,只得继续说道:“我一个表弟的娘舅的侄子在马员外家作伴当,听他说,那女飞……咳咳,那女侠盗行事威风得紧,前一天就在员外的书桌上留下拜帖,言明要取的财物;到得次日,马员外遍邀相识的拳师好手,加上自家的护院家丁百多人,将整个庄子围得铁桶一般!谁知子时不到,后院突然起火,等到众人赶去,才发现地窖中的金银早已不见去向,几名看守的武师家丁被人打晕,五花大绑的叠作一堆,连女侠盗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这可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了……”
就在邻座的茶桌上,四名服色各异的汉子貌似饮茶,实际却留神听着这边的故事。待得年轻人说完,开始聊别的事情,为首的虬髯大汉微一示意,扔下几枚铜钱,抓起手边的毡帽戴在头上,转身走出这小镇上的唯一一间茶肆。
余下的三人纷纷跟了出来,其中一名皮肤蜡黄的精瘦汉子快走两步,赶在虬髯大汉身旁低声道:“大哥,这说的就是我们要去对付的女飞贼么?我们三人从河口赶来,一路上已经几次听到有人传言她的事迹,如果所言皆是不虚,似乎有点扎手啊!”
“何止是扎手……”
大汉脚下不停,一边淡淡说道:“能在那么多人的环伺之下出入如无人之境,远不止是一身轻功那么简单,而且也不是没有出手过……我去黑风岗打探了消息,那女飞贼黑巾蒙面,一身夜行衣,只看得出是年轻女子,五名寨主也不算无名之辈,不过数招就全被打晕在地,这样俊的功夫……”
听到吸气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大汉停下脚步,往身旁斜睨了一眼:“怎么,怕了?”
“大哥说笑了!我们沔阳四义兄弟齐心,一路斗过多少强敌,闯出这偌大的名声,又怕过谁来?”
精瘦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黄的烂牙,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包裹:“不管是什么凶神恶煞,有这吃饭的家伙在,管教他有来无回!”
听见这话,身后一高一矮、相貌却颇为相似的两人一起上前说道:“正是如此,还请大哥放心!”
大汉转过身来,环视一圈,赞许的点了点头:“没有被折了锐气,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