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山中与老友重叙的封大夫,收到宋云期派人送来一纸书信后被摧回了天城。
马车摇摇晃晃就要进了城门,封大夫听见人的哭喊声,撩开窗纱便瞧见城墙脚下围着一堆的人,两名官兵正抬着一具尸体走去,被围在中间的是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等人来认领。
听到经过的路人攀谈,原来是前日下了雨,山体滑坡,那路段又是来往天城的必经之路,每日往返的贩夫走卒不少。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边疾步而过,他定眼看去,果真是孟今今,看样子是要往城墙脚下去。
在信中,若卿已将那晚的事情详细说了,思及此,封大夫捋了捋白须,低叹一声,这于云期而言,不知是福还是祸。
若卿守在大门外,见封大夫到了,上前去迎。
院中的桂花树下,宋云期一袭白衣坐在椅上,腿上放着本书,仰头望着桂花枝叶,指尖转动着握在手心的珠串。
云期。封大夫唤了他一声,若卿忙将圆椅端到宋云期身边。
封大夫沉默不语地在给他号脉。
若卿站在宋云期身侧,有些担心。
封大夫注意到了,收回手,对若卿道:放心吧,你主子没事。
其实此药老夫早有耳闻,与其说是药,更该说是蛊。也有人曾找上门来想要老夫帮忙解了此蛊。只是这东西不常见,知晓的人并不多。封大夫看着宋云期,神情微微凝肃,你身上被种了母蛊,于你的身体并无碍。倒是她,被种了子蛊,在子蛊孵化那夜若不与你交合,内脏便会被子蛊啃噬而尽。但即便是交合了,也不能解了此蛊。那人曾同老夫说,交合之后,她会因子蛊驱使,如动了情一般,还会受一些忽略、或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影响,从而加深情感。
听到这里,孟今今前日种种的异样都有了解释。
她的反应并不是出自她本意。
宋云期垂眸看着放在书页上的指尖,面沉如水。他前日故意做了亲密的举止去试探,虽当时便已察觉到一些,但从封大夫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仍是感到心头一坠。
封大夫瞧见他神情不对,云期?
他攥起手指,您继续说。
你在信上说她在发作之前,便有异样。你不必担忧,想必是因人而异,故而症状也有所不同。而且此蛊最初是为了男子而研制,我曾听闻,有名女子即便是被种了子蛊,但数月后,不曾服用过任何药,那子蛊便死在了体内。
宋云期瞬间抬眸看向封大夫,会伤及她的身子吗?
这要看过了才能知晓。不过你放心,此蛊难养,千金难求,除了有用,便是不曾有人因此蛊而死。封大夫对上他的眼睛,问:此事,你想老夫怎么做?只要老夫一句话,她便能相信自己是真的对你动了心。
宋云期气息一慢,又转动起了珠串,启唇低语:她相信了,又有何用呢?总归是假的。可即使心里明明白白,却仍荒谬的犹豫了一瞬。
云期,封大夫了解宋云期,语重心长道:既能得偿所愿,又何必较真。
这不是我要的。他默了一瞬,倏然握紧了珠串,缓缓道:您如实告知她便可。
假的难道就成不了真的吗。
云期
宋云期眼眸黑沉,声音幽幽,但是
孟今今看着坐在地上悲恸大哭的一张张面孔,又望向那一排看不到面容的尸体,腿软得迈不开一步。
听文然说完这个消息后,那一瞬间,孟今今甚至希望他是来骗自己的,就如上次他去骗书生那般。
文然抱着她的手臂呜呜的还在哭,早上,我,我应该叫住师傅,不让师傅去采药的,要是我陪着师傅一起去,他就不会遇上这种事情
文然懊悔的声音徘徊在耳边,孟今今脸色煞白,她明明该早点去找他
她咬了咬牙,突然疾步朝那边走去,他肯定没事。
来认尸的人来了不少,尸首上的白布几乎都被掀开了。
等她确认了这些尸体,她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对一直捂着眼睛不敢看的文然道:没有他。
文然放下了下,这才敢朝那些尸体看了看。
但他们都知道,还有尸体在往这边运来,他们得赶到山脚下去。
他们一路走,一路去确认官兵抬着的尸体。她的手心已经被掐破了,但她没有任何感觉,每每掀开那块白布之时,她都无法呼吸,揭开的一块又一块的白布,像是对她的一遍又一遍的折磨。
山脚下,有几个逃过一劫,受了皮rou伤的百姓坐在搭起的布棚下,还有刚赶来的大夫在救人。
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两具刚从山里抬下来的尸体放在地面上,有人在旁边认人。
有不少围观的百姓被官兵拦在外头,孟今今和文然也停了下来。
文然泪眼婆娑地抬头,孟今今直愣愣地看着那边,强压着巨大的恐惧,似已撑到了极限。
文然见她这副样子,怕她要不行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