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烺拉着她向床榻方向走去,苏青蔓心头登时一惊,脚下的步子变得磨磨蹭蹭起来,向后反方向地使力,意欲垂死挣扎一下。
她有些怂:这,这不合适吧,您睡床,我睡地上就行。
虽然已经是夫妻,昨夜还睡在了一起,但今晚还接着睡
虽然裴烺上辈子对自己表现得像个公公,但是这辈子他对自己又亲又抱的
虽然已经给自己壮了胆子,但箭在弦上,人在床前
她可不敢拿这种事换个睡在床上的权利。
裴烺心下微微一叹,行军打仗多年,再苦再脏再乱的环境都体验过,于他而言,睡个地板实在算不上什么,但他怎么舍得让苏青蔓睡地上呢。
你放心,我不碰你。地上太凉若你真不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那就换我来睡吧。
他闷闷地低下头,眉头紧锁。
苏青蔓有些被他难过的表情震慑到了,心弦像被勾子猝不及防地拨弄了一下,反倒让她生出一些愧怍和怜惜。
现在二人是新婚夫妻,昨晚睡也睡了,今天抱也抱了,裴烺还金口玉言地承诺不会碰自己。
也是,他应当对自己没什么兴趣,睡一睡又有何妨。
再过些时日他就要启程去西北,也没几天好床可睡,自己不敢和裴烺靠得太近,就让人家睡地上,显得自己太扭捏小气。
苏青蔓惯常一个人入睡,出嫁前一阵和nainai一起睡,也只是为了多陪伴nainai一段时间。
她自重生之后,对于生活的心态更坦然,能不回忆起上辈子的事,她便不想去回忆。
因此她总强迫自己接受自己还是十六岁少女的认知;但与裴烺在一起时,她又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往事。
着实有些分裂。
对于做夫妻这件事,她上辈子勉强算有点子经验,也仅限一点子,还并不太愉快。
话本上说:有情人做快活乐事。
她是半点没有体会到。
裴烺伸出一只手臂给她侧枕着,另一只手臂正环住她的腰,因此她平视看见的是他硬朗的下颌线条,再往下看一些,她的双手正窝在自己胸前,只要张开手,就能摸到他微敞的衣襟之下,结实而有力量的胸口。
苏青蔓视线飘忽,总觉得再看,是占了他美色的便宜,于是向上看去。
床幔外留着一盏微弱的烛光,裴烺背对着光源,闭着眼睫,呼吸清浅,仿佛睡着了。墨发如瀑,鼻梁高挺,那烛光仿佛给他的半张脸镀上了光。
她看着看着,眼眶便shi润了起来。
曾经,她无比想要拥有这样的时光,哪怕只是一瞬间。
为什么上天总是在捉弄她呢?
苏青蔓吸了吸鼻子,眼眶盛不住太多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只手便替她轻轻拭去了眼泪。
娇娇,不要哭,裴烺轻轻柔柔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
裴烺其实一直没睡着,他搂着苏青蔓,这是他追寻了两辈子,才找到的安心感。
他重生后借夫妻这个借口得了几次与娇娇亲近的便利,便愈发上瘾和珍惜,总害怕哪天自己的假面具被揭穿
娇娇不傻,他一直知道她对自己的猜疑和抗拒。
裴烺本以为自己无愧于心,可笑自己,此时也不过是一个低劣小人。
这个小人借着理由,理所当然地欺她骗她。
你怎么还没睡?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呢。
苏青蔓扶住他的臂膀,仰起头和他说话。
听见你在吸鼻子,怕你在伤心,就醒了。
眼前的姑娘呵气如兰,他一时之间心猿意马,眼神幽暗,为她将散落的刘海拨到耳后,手便停在她发际处轻轻抚着。
我就是有些想爹爹和nainai了我爹就我一个女儿,我nainai就我一个孙女,我嫁人了,他们不知道得有多想我呢。
苏青蔓想了想,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因为想爹和nainai哭,很合理。
裴烺眼神幽暗。
还有两天归宁,我陪你一起回去?不哭了,嗯?
苏青蔓破涕而笑,往他身上放肆地轻捶了一拳:你哄小孩呐。
裴烺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骗你,等我从西北回来,你去哪,我就在哪。
他一脸诚恳,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但
苏青蔓笑呵呵地佯装关心,不置可否:你去西北路途遥远,如果你提前要添置什么东西带去西北,你多多知会我。
裴烺不欲与她在语言上过多辩解,握住她柔软的手,默默的与她十指交扣。
苏青蔓被他盯得发毛,正想挣脱他的怀抱,一片温热便落在她的额上。
还不待她推拒,裴烺的吻轻柔地向下,在她的秀丽的眉间,小巧的鼻头一路留下足迹。
他向后退了几分,嗓音带着隐忍和谨慎。
我可以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