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绰个子高,苏沉昭不高兴地拍开他的手,嘟囔道:“你拖我作甚。”
李景绰无奈地薅了薅苏沉昭的脑袋,说:“你啊。”
苏沉昭抿着嘴,又回头看了眼,李景绰道:“放心吧,殿下会照顾岑将军的。”
苏沉昭苦恼道:“……不是,你不明白,”他有点儿泄气,想起什么,仰着脸望李景绰,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河东吗?”
李景绰笑道:“本该是在河东,不过想着小神医在京畿要被人欺负,就赶紧来了。”
苏沉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真的?”
“真的,”李景绰煞有介事地点头,看着竟当真苏沉昭点头就信了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又稀罕。
苏沉昭感叹道:“李景绰,你这人真好。”
李景绰笑盈盈地看着苏沉昭,自然不会告诉他其中的Yin谋算计,血腥残酷。李景绰驰援北沧关回河东之后,司韶英不能明着杀他,却另寻了个由头,将他从前线贬去做了后勤,连降三级。
直到岑夜阑的密信送到李景绰手中。
李景绰在河东多年,又是寒门出身,边境军士多寒门,身边早就有不少人以他为首。李景绰要求个锦绣前程,又有大义当前,他要反,他们索性就都跟着他反了。而后靖北军走清州水道奇袭了河东军,直接取而代之,进城的就换成了靖北军。
突然,李景绰说:“沉昭,岑将军当真是旧伤复发?”
苏沉昭眼神游移了一瞬,说:“当然!”
李景绰低头凑近苏沉昭,看着他心虚地退了一步,笑意更深,眉宇之间有几分扬眉吐气的飒然,他慢悠悠道:“沉昭,你说谎的时候,话就会更多。”
苏沉昭睁大眼睛,李景绰却没有再深究,笑道:“走,忙了这几日,饿死了,陪我去吃点东西。”
苏沉昭嘟哝道:“我没有说谎,李景绰我跟你说,你不要胡乱猜,我说什么慌,我为什么要说谎?”
李景绰哈哈大笑。
屋内。
元徵守着床边,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岑夜阑,目光贪婪,目光贪婪深沉,恨不得将他每一分一毫都刻入眼中。
元徵握着岑夜阑冰凉的手,凑唇边亲了亲,低声说:“阿阑……对不起。”
“诚如你所说,自你我相识,你的痛苦,劫难就都是我带给你的,”元徵将他的手抵着自己的眉心,轻声说,“我真的是混账。”
元徵闭上眼睛,声音喑哑,说:“可阿阑,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突然,岑夜阑的手指动了动,元徵霍然看向岑夜阑,却见岑夜阑眼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
元徵惊喜道:“阿阑,你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岑夜阑目光落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上,想抽出,元徵却下意识地握紧了,脸上的喜色淡了几分,看着岑夜阑。
岑夜阑垂下眼睛,道:“不要紧,旧伤复发罢了。”
元徵强笑道:“怎么有这样严重的旧伤,我——我和小苏大夫都被吓着了,以前竟不曾听过……”
岑夜阑说:“殿下——不对”
他顿了顿,看着元徵,脸色仍然苍白,眼神却很平静,道:“该改口了。”
元徵:“阿阑……”
岑夜阑说:“陛下。”
元徵失落地看着岑夜阑,说:“阿阑,你不必如此。”
岑夜阑道:“礼不可废。”
元徵却犹有不甘心,道:“你是喜欢我的,别骗我,你若心里没有我,为什么深夜来看我,救我,更不惜涉险……”
“我喜欢你,”岑夜阑打断他,元徵愣住了,只听岑夜阑不疾不徐地说:“我是喜欢你,可那又怎样,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是北境统帅,到死都是北境统帅,而你,”岑夜阑看着元徵,说,“元徵,你是帝王。”
元徵声音猛地提高,“帝王,帝王便不能喜欢人了吗!便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岑夜阑深深地看着元徵,说:“别任性。”
元徵眼睛倏然红了,困兽似的,却莫名冷静下来,神情偏执又Yin郁,盯着岑夜阑道:“我爱你,你喜欢我,我们就该在一起,只能在一起。”
“谁都拦不住!”
第76章
国不可一日无君,元珩已死,元徵登基已成定局。
短短数月,帝王之位几度易主,元徵登基仪式一切从简,没有大Cao大办。
岑夜阑原是功臣,却直接告了假,就连元徵登基都不曾出面。他想起元徵那日的神情,少年质问犹在耳畔,忍不住叹了声,心中酸软又有几分怅然。
元徵到底太年轻了。
岑夜阑想,他已是帝王,又岂能事事由心?
一声惊雷过后,雨猝不及防地就下了起来,岑夜阑穿着轻薄的春衫,临窗看着院里的芭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夏雨打得七零八落。雨水沿着翠绿的芭蕉叶流淌而下,连成绵密一线,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