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想什么?”
方靖说:“回京啊,战事已经结束,我们都在北境待了这么久了,该回去了吧。”
元徵看他一眼,道:“北境挺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方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阿徵,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回去吗?”
元徵想起岑夜阑,心想,岑夜阑好不容易才有所软化,元徵堪堪看见了那么一线曙光,此时岂能回京?
他说:“那是之前。”
方靖道:“你现在不回,难道还能在北境带一辈子?”
元徵咂摸着一辈子三个字,若有所思道:“你说我让父皇将北境三州赐予我做封地如何?”
“不如何!”方靖急了,竹筒倒豆子似海的,话说得噼里啪啦,“北境是屯兵重地,大燕从未有将军事重地作为封地的先例,再说,你就是真想做的个闲王,也该想着太平富庶地,惦记着这贫瘠战乱之所作甚!”
元徵被他这么一通数落,心里有些不快,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方靖,方靖回过神,心头慌了慌,小声地叫了声,“……阿徵。”
元徵淡淡道:“大燕从未有这样的先例,我就去开这个先例。”
方靖沉默片刻,不知说什么,元徵却不想再同他争论什么,直接就往外走了。
元徵赖在岑夜阑的书房里。
岑夜阑正在看公文,他坐姿笔挺,握着公文的手指修长白皙,元徵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的脖颈,肩,连指头都觉得万分合心。
他目光如火,虽未出声,却已经搅得岑夜阑无心公文上的字眼,指头不自在地蜷了蜷,留下一道浅浅的刮痕。
那道痕像挠在元徵心上,他轻笑了一声,说:“岑将军啊。”
“你都盯着这份公文看了一刻钟了,”他眉眼带笑,支着下巴,吊儿郎当地问岑夜阑,“可是碰上难事了,我帮你啊。”
岑夜阑啪地合上公文,冷静道:“殿下不在书房里就是帮忙了。”
元徵拖着嗓音慢慢的哦了声,说:“可我都依将军的了,不出声,也没碰将军。”
岑夜阑哑然。
元徵说:“分明是将军心不静,”他凑近了,笑道:“将军想什么呢,想我,嗯?”
岑夜阑脸色波澜不惊,拿公文格在二人之间,道:“我想你作甚。”
元徵勾了勾他的手指,看着他猛地抽回手,乐不可支,笑盈盈道:“将军果真是最会过河拆桥了,下了床就不认人,分明床上还缠着人,一声一声地不要走,让人恨不得死在将军身上……”
他话越说越孟浪,声音压得低,沉沉的,带着挑逗的欲念,岑夜阑维持不住冷静,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纹,“元徵!”
“你不要胡言乱语!”
元徵越发心痒难耐,哄他,“好好好,我不说,你不要急。”
二人正说着,外头突然有侍女扣门,说,“将军,不好了,小公子发热了。”
岑夜阑脸色一凝,当即起了身,匆匆地就朝门外走去,元徵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
岑夜阑一边走,一边问侍女,“请苏大夫了吗,小公子怎么会发热?”
侍女道:“回将军,已经着人去请了。”
岑夜阑心中稍定,只听侍女说:“小公子这些时日一直怏怏不乐,不肯好好吃饭,睡觉,昨夜突然哭着闹着要……”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要爹娘,nai娘哄了好久,小公子哭累了才回去……”
岑夜阑沉默不言,岑亦是深深嵌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对岑墨,他大哥唯一的遗孤,以岑夜阑之果断,却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岑墨年纪太小了。
岑夜阑和岑墨的母亲仅有数面之缘,后来便和岑亦长居北沧关,寥寥数面,她都是戴着面纱的。她是岑亦选择的人,岑夜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什么古怪。
直到岑亦临终那句话,他说岑墨有胡人血统。岑夜阑后来调查过岑墨的母亲,却发现岑亦将往事都抹得干干净净,就连当年为岑墨接生的稳婆后来都死在了探亲途中。
一切无从查起,可越是干干净净无从查起,就越显得欲盖弥彰。
所幸岑墨只是感染了风寒。
岑夜阑看着岑墨透红的脸颊,小孩儿原本rou嘟嘟的,圆润可爱,如今却瘦了许多,眼睫毛都哭shi了。
岑夜阑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突然听岑墨含糊不清地叫了声“小叔叔”,他的手指顿了顿,岑墨又掉了眼泪,呓语道:“小叔叔不要杀爹爹……”
岑夜阑心口抽疼,猛地转身出了房间,逃也似的。元徵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开口道:“阿阑,你听说过清州孟家吗?”
岑夜阑怔了怔,抬头看着元徵。
元徵微微一笑,凑近了,亲了亲他的嘴唇,岑夜阑下意识地想退,元徵说:“把岑墨送去孟家吧。”
“孟家的青鹤书院天下闻名,我写封信,请外祖父亲自将岑墨带在身边,教他明是非,知大义。”
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