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阑说:“玉屏关在这儿,”他指着沙盘,场中是元徵,李景绰,还有他的副将齐铭,“延勒想去玉屏关只有两条路。”
李景绰看着沙盘,道:“这条路过Yin风峡,Yin风峡便于埋伏,走此道是兵家大忌,以延勒之谨慎,他应当不会选择这条路。”
岑夜阑点头道:“奉宁说的不错,延勒只有可能走池关道,池关道一马平川,便于行军,去玉屏,多是走这条路。”
李景绰皱了皱眉毛,“可要是他走这儿,咱们要伏击他也不容易。”
岑夜阑看了眼李景绰,元徵瞧着岑夜阑,却见他脸上久违地浮现一个极淡的笑容,他愣了下,心里有些不痛快。
岑夜阑修长的手指在沙盘轻轻一划,说:“奉宁可知此处?”
几人循着他的手指看去,齐铭猛地反应过来,道:“落云谷?”
他话音一落,见几人都将目光投向他,齐铭解释道:“落云谷原本是没有谷的,有一年突然山摇地晃,那处便成了一个山谷。早些年有流寇聚集作乱,将军带我们去剿匪,还了落云谷一片清净。”
岑夜阑说:“若事先埋伏在落云谷,再将延勒逼入谷中——”
他环视一圈,场上几人恍然,隐隐都有几分刀口舔血的兴奋。
齐铭犹豫道:“可落云谷陡峭崎岖,难以攀登,兼之谷中多毒蛇,若是埋伏……”
李景绰直接道:“将军,我去吧。”
岑夜阑摇了摇头,说:“奉宁和齐铭去Yin风峡。”
“非常时期,难免他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那落云谷——”
元徵看着岑夜阑,明白了过来,他哼笑一声,却不言语,果然,就听岑夜阑道:“就有劳殿下走一趟了。”
李景绰和齐铭都愣住了,说:“这,落云谷中危险非常。”
元徵懒洋洋打断李景绰,“岑将军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
岑夜阑说:“届时我会拨一支Jing锐和殿下同行,相信殿下定能潜在谷中。”
元徵道:“若我们不在呢?”
岑夜阑淡淡道:“那落云谷就是我和延勒的埋骨之地。”
元徵啧了声,没有再说话。
等李景绰和齐铭退出去后,元徵笑盈盈地说:“岑将军,这是生死相托啊。”
岑夜阑不置可否。
元徵凑近了,笑道:“你就不怕我不管你了?”
“殿下会么?”岑夜阑不疾不徐道,“北沧关殿下尚且敢留下,区区一个落云谷,又岂能难倒殿下。”
元徵说:“将军这是夸我呢?”
岑夜阑看着他,没有说话。
元徵笑了声,说:“好。”
岑夜阑反问道:“殿下不怕我不管你了?”
元徵看着岑夜阑的眼睛,说:“将军会么?”
岑夜阑冷静道:“为何不会,殿下莫忘了,你我之间尚有旧怨。”
元徵怔了下,慢慢道:“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恨。”
“我先前确实混账,你恨便恨吧,不过——”元徵说,“岑夜阑,若是你我从落云谷回来,你能不能……”
不知怎的,元徵难得生出一点少年情窦初开的忐忑,他说,“对我少一分恨,多一点……一点喜欢?”
第46章
岑夜阑定了计,可真要将延勒逼入落云谷绝非易事。
转眼又过几日,元徵已快至落云谷,长路崎岖,偌大北境都笼罩在夜色里,路上灌草如同镀上了一层清霜。
山势极陡,难以攀缘,可他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走的是小道,只有越过这座山头才能到达落云谷。元徵抬了抬手,仰头看着山头,身后五千Jing锐悉数都停了下来。
“殿下,休息片刻再上山吧。”说话的是岑夜阑遣来的一个副将唐庆,正当不惑,对北境颇为熟悉,岑夜阑让他同行,相助元徵。
元徵点了点头,唐庆拿了个酒囊给元徵,说:“殿下去去寒。”
元徵来了北境这么些时日,自然知道囊里装的都是酒。北境冬天极冷,将士们都会携带一壶烈酒驱寒。
酒是北境的烈酒,霸道刚猛,元徵头一回喝还是在北沧关,擂鼓的老将齐柏给他的,酒一入喉,锐刀子一般,烧得五脏六腑都似火燎,整个人都Jing神了。
元徵接过酒囊喝了口,说:“岑将军那边如何?”
唐庆道:“还僵持着,岑将军已经出城扎营了,想必这两日胡人就将朝落云谷来。”
元徵随口嗯了声,抬起头,看了眼穹顶挂着的月亮,道:“今天什么日子?”
方靖说:“殿下,今儿除夕呢。”他自北沧关一事后老实了许多,在元徵面前也不再如往日那般随意。
元徵愣了下,笑道:“我竟忘了。”
往年除夕宫中总有夜宴,前朝后宫,满朝文武齐聚南阁,丝竹歌舞整夜不停。元徵去岁赴宴时喝得酩酊大醉,临了和方靖在御花园的花丛里睡了一宿,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