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阑坐得笔挺,眉宇之间一股子疏离冷淡的劲儿,元徵想,假正经,小古板。他从桌上扒拉了几个荔枝,俱是岭南进贡的妃子笑,颗颗饱满圆润,元徵抓了一个扔岑夜阑。
岑夜阑转头看了过来,正对上小孩探究又顽劣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又转了过去。
元徵又扔他,岑夜阑肩膀被砸了个正着,却冷着一张脸动也不动。扔了两三个,元徵抛出手里最后一颗,却被岑夜阑稳稳地接住了。元徵从皇帝腿上滑下来,悄悄地走到元徵跟前,说,你叫岑夜阑?
岑夜阑冷淡地看他一眼,殿下。
元徵笑起来,扬下巴示意他手中的荔枝,赏给你吃。
岑夜阑不咸不淡地说,多谢殿下。
元徵把脸凑他面前,吃啊,很甜的,昨儿刚送进宫。
岑夜阑抬起眼睛,一双眼睛漂亮,黑沉沉的,像极了皇帝拿给他玩的黑宝石,元徵拿脚尖踢他面前的桌子,愣着干什么,快吃。
岑夜阑攥着掌心冰凉凉的荔枝,剥开了,露出里头鲜嫩白生生的果rou,才放入嘴里,元徵便笑嘻嘻地问他,怎么样,好吃吧。
岑夜阑寡淡地嗯了声。
元徵盯着他看了会儿,白的果rou,薄红的嘴唇,吃也吃得慢,须臾之间场景一换,元徵好像又回了那个晚上,岑夜阑被他Cao得失神,元徵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吻他的嘴唇,呼吸是热的,躯体发肤都热涔涔地淌汗,紧挨着,让人沉溺。
元徵摸着岑夜阑的下巴,鬓边,亲吻愈发热烈,拿齿尖磨他脖颈,咬出痕迹。
突然,元徵就醒了,直愣愣地瞪着床帘看了会儿,听见雨声,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秋末冬初,一场雨下来,瀚州就冷得不行,像是已经入了隆冬。
元徵想起那个晚上之后,已经好几天没见岑夜阑了,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随口那么一说,方靖说:“听下人讲病了,在小苏大夫家里住呢,也奇怪,病了还不回家。”
元徵一怔,“病了?”
方靖挑了生rou块喂元徵那只海东青,被啄了手指,不甘心地又去戳它,“可不是,好像卧床两天了,高烧不退。”
元徵哦了一声,岑夜阑看着结结实实,忒不耐Cao。想是这么想,可心里总是情不自禁地念起来,像悬了什么事,可若说他去看岑夜阑,倒有几分折面子。
元徵躁得很,见方靖总在逗他那只海东青,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把人赶走了。
他看着低头啄食的海东青一会儿,拿手指拨了拨它的脑袋,小东西认主,很乖驯,元徵被取悦了,薅了薅翅膀脑袋,说,小岑将军真乖。
雨越下越急,天地都罩了层凄惶的白幕,苏沉昭在庐下闷头捣药,他缩着身体裹在厚棉袍里,鼻头冻红了,神情却很是专注。
突然,有人敲门,木门咣咣响。苏沉昭起初还以为听错了,又听了一会儿,只觉对方不耐烦了,仿佛要踢门,才赶紧去把门打开。
门一开,就见外头立了道修长的身影,来人打了伞,外头罩着黑狐披风,贵气又张扬,面容极俊,眉眼间却有几分跋扈不耐。
正是那位让人头疼的七殿下。
苏沉昭慢吞吞地看着他,有些迟钝,说:“七殿下,看病?”
元徵不置可否,直接推门进去了,目光在这简陋的宅子里转了圈,说:“岑夜阑呢?”
苏沉昭恍然,“你看将军啊,将军不见客。”
“我是客么?”元徵哼笑一声,径自往里走,苏沉昭拦住他,“不能进,将军不见外人。”
不知哪个字惹恼了元徵,他扫了苏沉昭一眼,苏沉昭就是个大夫,压根不会武,被元徵拂退两步,冷冷道:“放肆,你敢拦我?”
苏沉昭这人有些呆,抿了抿嘴唇,梗着脖子说:“将军说了,有事等他回去再说。”
元徵看他这么护着岑夜阑的模样,心里燎了火,笑起来,说:“滚。”
一道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沉昭。”
元徵当即看了过去,窗户开着,岑夜阑站在屋子里,一身黑色衣裳,衬得脸色很是苍白,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岑夜阑对苏沉昭说:“茶凉了,沉昭,劳烦你帮我泡壶热茶。”
苏沉昭应了声好,又看了眼元徵,这才去厨房烧热水。
细雨迷蒙,元徵打着伞,站在院子里看着岑夜阑,对方面色不好,好像确有几分病态,只姿态依旧凛冽不可近。
元徵心里突然猫爪子挠过似的,蹿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第13章
元徵进了屋子,岑夜阑依旧站在窗边,动也不动,拒人千里的架势。元徵不以为意,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圈,看得久了,岑夜阑眉毛紧皱,抿紧嘴唇,漠然道:“有事说事。”
元徵笑了笑,说:“听说岑将军病了,特意来看看。”
岑夜阑面无表情地说:“看完了,殿下可以走了。”
“急什么,”元徵吊儿郎当的,一把轻佻的嗓音,慢悠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