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唯一一次女装预警,介意可只看本章前两小段)
郑汇被传至御书房,见到其中仅天子一人时,难免有些懵然。
因他入了这太医院十多年来,除了楚王离宫那一回有些凶险外,谢青匀生病的次数可说是屈指可数,便纵有些小病小灾的,依谢青匀体质也不过三两日便能痊愈,压根用不上太医院一干人等。
谢青匀见他来了竟破天荒地犹疑起来,先是赐座,又命人给他看茶,郑汇捧着那天蓝釉高士纹的茶盏子正惶惶然,半晌方听谢青匀道:第一回行房,可有何要注意的吗?
郑汇险些将茶盏子摔个粉碎。
他连忙搁下,饮了口打算定定神,又听谢青匀补充道:同男子。
郑汇教茶水呛得直翻白眼。
对上天子望过来的目光,郑汇只觉得自个儿的脑袋应是保不了几年了,这皇帝二十六岁了仍未开刃他是清楚的,可他着实未能料到谢青匀会乍然成了个断袖可当下他只得压下心中胡思乱想,一一与谢青匀讲来。
两日后谢青匀在早朝时宣布自己效仿谢敬严,在宗室中寻了个资质出众的小辈,并命齐俞亲自教以治国之术时,朝堂上倒是起了轩然大波唯郑汇不动如山。
毕竟谢敬严是已立了元后,只因投身战事之故才迟迟未有子嗣,可谢青匀后宫虚设便要骤然立储,难免一石激起千层浪。可朝臣的褒贬对于年轻又大权在握的皇帝而言,压根构不成任何威胁,天子铁腕之下,诸般阻挠终究不了了之。
这一日正逢小阳春时节罕见的晴空,日色映在各个殿顶的琉璃瓦上,其下那朱红宫墙如新嫁娘唇上口脂,将整座宫城衬得益发金碧辉煌。
谢青旬方梳洗罢,便听到窗槅子教人敲得咚咚响,推开便瞧见一颗红艳艳的脑袋倏地出现在眼前,原是霍云收蹲在地上又骤然站起,还装模作样地哇一声,嘴咧到耳朵根上笑道:小青旬好啊,有没有吓到?
谢青旬:
他正要合上窗扇,霍云收忙揪他袖子:哎,今日可有市集呢,外头天这样好,不如一起出去逛逛?
谢青旬这才抬头,他倒的确未逛过上郢的市集,迎上霍云收期待的眼神,便点头应了。
霍云收是在外头野惯了的,玄武门的侍卫对于他三天两头出宫的行为早便习以为常,左右谢青匀早把他查了个底儿掉,知晓他对番兰痛恨至极,生不出什么为国尽忠的心思,何况他孤身一人在这上郢城中,若要暗通款曲也逃不过谢青匀的耳目,便也不拦着他自由来去可他此番捎带上了谢青旬,这楚王殿下瞧着弱不胜衣的,又破天荒地要往外头去,侍卫哪里敢放行?
可霍云收磨豆腐似的再三保证,侍卫转而待劝谢青旬,却发觉他瞧着是个温柔似水的美人儿,眼睛却是沁凉的,那侍卫一对上便不由噤若寒蝉,听他说了句无妨也不敢再拦,连忙垂头称是。
楚王殿下又补了句:今日之事,不必禀告皇兄。
那侍卫不敢出一言以复,瞧着二人愈走愈远,不禁腹诽:楚王殿下这皎皎明月一样的人物,怎地同那泼皮似的番兰质子混在一处?
霍、谢二人走了不多时便引来不少郎君姑娘、老翁老妪的偷瞧,霍云收自然清楚这不是瞧自己的,他打量了下身边人,谢青旬身上长衫的衣领、衣襟、袖缘用的是蜀地御贡的鹅黄水林檎锦,身上鹤氅是一丝杂毛也无的白狐皮,他又生得谢庭兰玉,行走之间若神仙入世,然他今日襟口别了枝极为罕有的鬼兰,给这仙人一样的清雅温润里平添了几分妖冶,哪能不招眼呢?
瞧着来来往往数道黏在谢青旬通身的视线,霍云收只想赶紧给他换身衣裳,免得出来一趟倒教谢青旬成了谁家的乘龙快婿。
恰好前头便是家成衣铺子,霍云收忙拉了谢青旬入内,径直上了除皇室外的显贵专用的二楼。
那掌柜本端着十二分殷勤要来介绍,霍云收却不乐意别人往谢青旬跟前凑,便挥挥手让掌柜忙去,说挑好了结账便是。掌柜做了这许多年生意自然心明眼亮,知道这是两头肥羊,便谄媚笑着应是,往楼下去了。
霍云收正打算为谢青旬选身没那么惹眼的衣衫,发觉谢青旬视线落在墙上某处,他随之望过去,却是套女子裙衫,他又扭回来瞧谢青旬,斟酌开口:不然试试这个?
谢青旬点头,伙计忙取了同式样的新衣来,霍云收接过锦盒递给谢青旬。等谢青旬入内室换衣服的工夫,霍云收正拿着根单挞尾的蹀躞带打量,便见谢青旬掀帘走了出来。
霍云收手中的蹀躞带倏然落下,玉带钩与青瓷砖地相触,发出叮的脆响。
柳花色圆领大襟短衫外罩胭脂色绣?,雪湖色十二破裙垂至足踝,双肩搭着同色帔子,行走间娉娉袅袅、罗衣飘飘,即便谢青旬未梳发髻、未施脂粉,乌发不过只用一条燕尾青的发带随意束着,却如壁画飞天,凛然而圣洁,看得霍云收榆木一般定在当场。
直到谢青旬征询似的歪了歪头,霍云收才惊醒过来,脸快红得与他头发一般,期期艾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