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你的错。”江屿一把将人拉起来,“再说我有那么令人害怕?”
顾渊唇角翕动下,最终也没说话。
“被谁?”
顾渊面上纠结之意更甚,想开口,却又下意识瞥了两眼江屿的神色。
“是……夏大人。”
江屿脚步一顿。
“为何?你可确定?”
“我……确定。”顾渊抬头,“我曾经去过夏大人府上的柴房,绝对不会认错。但……我被捆进柴房中的这几天,夏大人从未来过,也没问过我任何问题,似乎把这件事忘记了一般。之后便直接把我放出来了。”
“起来说话。”江屿又说了一遍,又觉得头有些晕,便将手搭在桌案上稳住身形。
这一下,便触碰到花瓶的一角。
他扭头看去,这才想起前些日子萧向翎给自己寄来一枝梅花,他命顾渊随意将它插到花瓶中,竟也活到了现在。
不仅没死,花苞还逐渐张开呈盛开的态势,而如今看去竟已彻底绽开。即使花瓣颜色不够鲜艳,形状也有几分枯瘦,但此刻那蓬勃的生命力竟宛如一汪旺盛的泉水,以万夫难挡的态势一.股脑涌进胸腔里。
江屿指尖停滞在花瓣上方,顿了几瞬。
某种潜伏在心底的欲念似是随着那花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迎接着他赤.裸裸的凝视。
“北寇一小支军队潜了过来,看样子是要去往京城。”江屿忽然说道。
“有所耳闻。”顾渊听见这话有些怔愣,伴随江屿身边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对方会宣布一些很重要的事。
“江淇不想派大将前去,他只看得到眼前,却看不到后患。”江屿顿了顿,“但必须要有人去。”
顾渊心中一紧,“殿下心里有人选吗。”
“有。”江屿答得毫不犹豫,“他很适合此事,又没有后顾之忧。最重要的一点,江淇会希望他去。”
“是……”
“我。”
良久的沉默。
“殿下是因为……萧将军吗。”顾渊哑声道。
江屿视线搭在桌案角落那被短剑贯穿的白色方帕上,手指在桌面上勾起,似是认真思索,又像是神游天外。
他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十七年过去,有些事总该放下,有些事……也该拿起来。”
“小支军队敏捷而凶残,此路危险,我与殿下同去。”
江屿回头笑道,“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留在京城看着夏大人和江淇的动向比较好。”
顾渊哑然。
“也不知多久能回来。”江屿敛去笑意,神色严肃,“若是回不来……”
“殿下!”
沙场上刀剑无眼,任何一个愿意提起兵器上马的人,都必须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
江屿的目光飘向床榻下的暗格,这才想起案宗已经不在那,思索许久,发现竟也没什么好托付的。
“哦对了。”江屿突然说道,“我那枚玉石还在萧向翎那没要回来,若是我遭遇不测,你便去找他把那枚玉石要回来。”
“然后呢。”顾渊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干。
“然后砸了,扔了,随你。”江屿笑道。
次日上朝,果真又有人向江淇上奏北寇轻兵一事。
昨日江淇回答是“之后再议”,而如今他神情略微压抑,显然是对人选尚无十足的把握。
“有谁愿意去?”
江淇话音还未落,便有三四个将军主动请缨。
“不行不行。”江淇皱眉拒绝,“如今皇城几起凶案严苛至极,尤为危险,你们作为大军统帅切莫在此时离京。”
几位将军犹豫退下,众人也困惑起来。
明摆着不让将军去,江淇这又是打的哪一出哑谜?
“夏大人,你说说看。”江淇指向夏之行。
江屿挑眉,也微微偏过头去。
夏之行拱手回应,他与江淇立场完全一致,说完之后便退回原位,自始至终没看江屿一眼。
心中的违和感更甚,又联想到顾渊昨晚说的话,江屿只觉对方今日格外反常。
但他的面容与声音又与往日完全相同,几乎可以排除被冒充的可能性。
“看来夏大人与朕所见略同,都觉得不该派武将出征。”
这听上去极为荒谬的论断令众人疑惑万分,出征不派武将,还能派文官不成?
不过一些会察言观色的臣子不出片刻便大体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除了文官武将,还有皇子王爷可以派出。如此一方面保障了皇城内部的安全,另一方面,便是一种隐秘的清理。
江淇这个皇上当得突如其来,不明不白,也整日战战兢兢。
而在江淇钦定的范围内,众人很快想到江屿。
毕竟作为存在感最小的皇子,就算真出了事成本也极小。况且上次出征北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