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的頂樓向來是預備給黑道談事情,或是有人想吸食K他命時所使用的地方,這個地方隱密,不對外開放,生人勿近。
成颯從沒來過這種地方,他本以為卓楷銳將電話匆匆掛斷,很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才會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他驅車到了阿曼以後,「請問是成老闆嗎?」店門口的少爺替他開了車門。
成颯踏著一雙駝色的皮鞋,下了車,另一名少爺上前向他伸手,成颯將車鑰匙與一千元小費一起塞進少爺的手裡。
「成老闆,董事已經在店內恭候您多時了。」少爺畢恭畢敬地抬手指向店門內,對著成颯鞠躬,「請隨我進入店內。」
『董事?阿銳?』成颯疑惑著,點了頭。
本以為會進入包廂內,少爺最後卻引導他走向樓梯間。
成颯一層一層地往上走,總共爬了五層樓。
「董事與您約好的地方,無法搭乘電梯抵達,請您見諒。」少爺在離開前,向成颯鞠躬,道了歉。
成颯對著他搖搖頭,他知道少爺也只是聽命行事,沒有責怪他們的理由。
真正奇怪的那個人是卓楷銳。
為何他又再次回到俱樂部?為何他升任為董事?
成颯的內心對著卓楷銳這個人飽含著諸多疑問,他不知道在自己不與卓楷銳接觸的期間,在卓楷銳的身上又發生了多少事情,不禁有些憂心。
當他按下鐵門栓,推開沉重的鐵門時,只見頂樓的強風吹拂著卓楷銳的頭髮與身子,卓楷銳凜立於風中,絲毫不受動搖。
卓楷銳穿著一身白西裝、白長褲、白皮鞋,內裡是一件酒紅色的絲質襯衫,沒穿馬甲,看上去很隨興,不像是來上班。
那是久違的屬於男公關的打扮。
卓楷銳的身後掩映著林森北路各色閃爍的霓虹燈,而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淺而詭譎的笑意。
「成颯,好久不見。」卓楷銳背靠著圍欄,抽著菸。
「為什麼要約在這裡?」成颯觀察著週遭的環境,感到有些不安,這裡不是他熟悉的場所。
「這裡方便我做事。」卓楷銳隨意地走動著,他回答道。
他的一雙眼睛,在一片黑暗裡發出熒熒的亮光。當他望向成颯的時候,成颯忽然感到眼前人銳利的目光實在有些懾人;他感覺自己業已成了獵物,而卓楷銳是那個拿著獵槍,準心已然瞄準他的獵人。
早在前兩週去成颯的家裡還有公司站哨的時候,卓楷銳就已經把國營銀行的工作辭了,反正他會選擇那家銀行,也不過是因為銀行本身與成颯的公司有合作關係罷了;此次回來阿曼,亦不是因為卓楷銳缺錢,或者是又想換工作。
「能讓我作阿曼的『合夥人』嗎?像日本的男公關俱樂部那樣,這是頭牌應該享有的權力。」翹著腳坐在店長的辦公室裡,卓楷銳一隻手掛在沙發的椅背上,另一隻手夾著菸,模樣非常放肆。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店長的辦公椅背對著他,坐在卓楷銳面前的是經理。
「Aldrich,這個可能不太好辦你也知道會有分潤的問題,還要向六合會的老大報備,因為我們這裡是六合會的轄區,他們也有我們娛樂集團的股份,總之不是一天晚上就能談完的。」經理搓著手,面有難色地說道。
「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與我無關。」身著襯衫,一邊下擺沒塞進褲頭的卓楷銳往菸灰缸裡掐熄了菸,「這個問題,我只問這一次。」他說完,便自沙發上起身,將手插進褲子口袋裡,拿起擱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披在肩膀上,信步走向門口。
「等等,Aldrich,有事好商量,別走得這麼快!」經理擦了擦額際沁出的汗水,趕忙跟著起身,上前想阻攔。
「可以。」此時,店長才將董事長椅轉了過來。他手裡叼著一枝大雪茄,吐出古巴產菸草的味道,「但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知道這一點吧?Aldrich。」
「成為合夥人,你就能掌控店內的一切,包含場所利用、人員調度、客人管控;但是相對地,你必須付出更多時間與Jing神,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樣,只作玩票性質。
「要是你不能把遊戲進行下去,到中盤就退出,那麼全台北的八大行業,將會聯合起來封殺你只要你一輩子都在這間店裡,榮華富貴包你享用不盡;但是只要你想金盆洗手,你這輩子就再也不能作男公關了,甚至可能會受一些必須進醫院的『傷』,你能明白這一點吧?」
店長銳利的目光瞄向卓楷銳,就像是一隻等待捕食的禿鷹,「同意的話,我會請行政擬一份合約給你,明天你再過來店裡一趟。」
在壓上紅色的拇指印時,卓楷銳就已經有了破釜沉舟的覺悟。
不破樓蘭終不還。
辭了工作又怎樣?再也不能當男公關又怎樣?被剁手或是打成殘廢又怎麼樣?卓楷銳不在乎。
他在實現他這一生的夙願。在沒有追回成颯之前,他絕不停手。
十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