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兩人都已頗有醉態。
成颯猶覺不足,自茶几下的抽屜裡搗鼓出大菸和菸油來。
權碩彬見狀一愣,「小颯,你不是戒菸了嗎?」
「抽電子菸哪裡算得上是抽菸?沒有菸焦油,不能得肺癌的菸,還算得上是菸嗎?」
就見成颯在為油艙注油,用的卻不是大菸專用的菸油,而是小菸用的菸油。權碩彬忙去按他的手,「你也不怕尼古丁中毒死掉。」
成颯抬眼看著他,「你願意和我一起死在這裡嗎?」
權碩彬竟被說動,鬆了手。成颯不耐煩地揮去他的手,將玻璃油艙全數注滿,決意抽個夠,讓自己更加放肆、更不清醒。
就見成颯宛如飆車催油般,一股勁地將溫度調到了九十度,權碩彬還是禁不住地插了嘴:「你到底是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別找死。」
「能這麼開開心心地死去,我挺樂意的,總比躺在加護病房裡的病床上死掉要來得好。」
成颯說道:「酒Jing加尼古丁中毒,是一種既淒美又浪漫的死法,如果我立刻死了,求你別叫救護車;如果你願意為我殉葬,那就再好也不過了;這樣一來,是個人都知道我死掉的時候挺爽的,爽度不下於馬上風。全台灣第一個這樣的死法,足以讓我流芳百世,這難道不比成為台灣首富還強?」
成颯自己不先以身試毒,卻將調整好的大菸首先遞給了權碩彬,「捨命陪君子嗎?碩彬。」
權碩彬一陣猶疑,饒他曾見過不少世面,此刻對著發了瘋的成颯,也忽然有些頭皮發麻。
他沒接過菸,而是按著成颯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放了下來,「是因為姓卓的那廝的破事嗎?」
成颯淡然地回答道:「也不是,就是活著也沒什麼特別快樂的事。」
他本來垂著眼瞼,卻又看向權碩彬的臉,與他四目相接,隨後把眼神極為理智地收了回來,臉上雖是紅潤的,卻絲毫看不出一點醉意,「神如果有聽見我的禱告,就讓我和你一起死在這裡。這麼大的一間房子,作我們的棺材,有你在身邊陪著我,我還有什麼可以埋怨的。」
權碩彬聽了這話,心下一動,主動將那只大菸奪到手裡,當即按下按鈕,往嘴裡一吸,「咳咳咳咳!」饒他是個多年的菸槍,如此高溫和高濃度尼古丁的菸油,一吸進去,都讓他嗆出眼淚來,難受得宛如讓人鎖了喉,喉嚨裡癢得可怖。
成颯沒管他那悽慘狼狽的模樣,自他手中拿過菸,兀自吸了。
兩人抽著大菸,飲著酒,起初還能是克制的,到後來,逐漸沒了顧忌。成颯已沒能再繼續用Jing細的辦法調酒,遂拿出一瓶喝了半瓶的柳丁汁,將伏特加全加了進去,直到柳橙汁的瓶子被滿。
兩人爭搶似地牛飲起來,哪裡有什麼情調可言,不過是兩個不如意的人在共同自戕。
成颯將柳橙汁的蓋子栓好,將沉澱成兩層的螺絲起子搖晃起來,「急什麼?該是你的,跑不掉。」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權碩彬此時已有醉意,卻怕成颯飲酒過量,便爭過來,就口對著瓶嘴,「咕嘟咕嘟」地喝起來,酒ye順著發燙的喉嚨而下,他的喉結順著飲酒而上下滑動。
成颯看著他仰頭,那被酒意染紅的頸項,咽下一口忍俊不住的唾沫,內心發癢,連帶地喉嚨發乾,便也舉起冰過的愛維氧,喝了一口。
凌晨一點,美酒配大菸,快樂似神仙,兩人就著同一個菸嘴,酒和對方的唾ye吃得一樣多,竟不嫌髒也沒顧忌,就這麼把半艙菸油都吸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