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晚风,裹挟着小雨,吹起了窗边深蓝色的窗帘。有一滴雨滴打在季越的脸上,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轻声叫了一句:妈。
病床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紧闭的双眼和鼻腔的氧气管昭示着两年前的悲剧。季越凝视着王语英额前的碎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半晌,她打算转身把窗户关上,站在窗前的季越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蝉鸣一声一声诉说着夏天的苦闷,终是透过雨声扰乱了她的心绪,将他拉回了多年前,也是一个夏夜,一个在她看来改变了这个家,整个人生的夏夜。
【四年前】
越越!季越,你出来! 王语英愤怒的声音穿过了玄关和客厅,直达季越的卧室。外面风雨交加,室内还有些闷热,老式风扇在客厅吱吱作响,季越正在不耐烦地写日记--高一下学期,语文老师要求每天要写400字日记,每周检查一次。
听到妈妈的叫声,她才不情不愿地穿上拖鞋,走到玄关处,详装散漫却实际心虚地问: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我?今天家长会你们刘老师就差没有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王语英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刺耳和愤怒,像是看穿了季越的心虚,你才多大,就早恋?
我没有! 季越着急地狡辩。
你没有?还不说实话吗?男生的家长都知道了,和我一起在办公室被你们刘老师训话! 王语英说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雨伞上的雨滴淋shi了地板,也顺带着溅到了季越的小腿。她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男生是不是叫杨旭?你们刘老师都告诉我了,越越,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语英放下雨伞和包,穿上拖鞋,疲惫击倒了愤怒占了上风,没好气地问道。
妈妈,我和他就是... 季越想着怎么解释能让王语英消消气,却被吱呀一声开门声打断了思绪。一个瘦削的少年从另一间卧室里走出来,是她的弟弟季燃,脖子上带着一些汗珠,还挂着前几天生日爸妈给买的耳机。妈妈回来了,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季燃玩着手中的耳机线,漫不经心地问道,并没有抬眼看局促地站在门口的季越。
季越看着他这个样子,没来由地生气,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这时候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要看她的笑话吗?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季越说出这话就有些后悔了,她做错了事却还这么理直气壮,妈妈估计要更生气了。
是你姐姐的事情,你也在这里听着,也好提前涨个教训,别以后上高中了和她一样糊涂! 王语英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示意儿子坐在她身边。
这是要聆听我的审讯吗?季越不满地想道。
说吧,你和那个男生怎么回事? 王语英率先打破了沉默,质问地说道。
没什么情况,就是在交往。 季越咬了咬嘴唇,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话来回复,尤其是当着还在上初二的弟弟的面。
你还这么理所当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王语英没想到向来还算听话的女儿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语调上升了一个八度,不满更多了一层。
哼, 身边的少年抬眼看了看倔强的季越,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还以为在为什么事情生气呢,幼稚。我回屋了。 说完穿上拖鞋俐落地起身,季越只感觉一阵风掠过,少年就没了踪影,房门也被重新关上了。
你这样不仅会妨碍到自己的升学,成绩,还会带坏燃燃... 王语英无暇顾及儿子的动态,喋喋不休地开始训话。季越却无心听她说的一个字,只觉得夏夜越发烦闷,她垂眼看向弟弟的房间,只能从门缝中看到一些光影,却足以让她生气:小屁孩凭什么觉得我幼稚?
季越一边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妈妈的训话,一边看向时钟:半个小时过去了。此时大门处传来了钥匙声,应该是爸爸回来了。季建阳打开门,就感觉到了家里的氛围。看了一眼老婆和女儿,想到一小时前老婆的电话,心下了然。
建阳,你做爸爸的,也该说说她,我们家两个孩子本来都好好的,现在一个不爱说话,一个还开始早恋了。 王语英站起来边向厨房走去,已经六点半了,全家还没吃晚饭呢。
爸爸。 季越嗫嚅着喊了一句。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季建阳叹了口气,他最是心疼这个女儿,他和王语英刚结婚,在城市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有了季越。彼时条件很差,季越从小没什么玩具不说,连衣服很多时候也是淘亲戚家旧的。但是季越从小就嘴甜,也外向,给季建阳一种虽然辛苦却甘之如饴的感觉。等过两年有了季燃,家里条件已经好了不少,但是季建阳还是更偏疼女儿一点。为此王语英不知说了他几回了,怪他老是让自己做唱红脸的,女儿的学习和生活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大声吼她也不舍得。
越越,你们这个年纪,有想法也是正常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季建阳严肃又温和地问道。
三个月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