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满听到那名号,心头不由得一骇。
正如祝红菱担忧庄居没死一样,她也害怕罗煞散人还活着,这二人都是惊天动地的主,但凡有一丝余孽尚存,都觉得冷气透人心胆。
梨花满从来没有怀疑过,许是因为当年白虎使上官密的神色太多笃定:从此你便是第八代传人,上一个修炼它的庄居师祖已经坐化了,不要求你学成什么样
而梦中他们二人也仿若销声匿迹,变作历史的注脚。她想到两年后的传承考验,若是有缘,自己还能见到庄居师祖的遗容。
祝红菱看她面色平常,放宽心敞开话匣道:你说,罗煞散人和庄居,怎么非鱼死网破不可呢?你们宗门是怎么讲的?
梨花满诚然道:罗煞散人善妒,找茬,纠缠不休。
祝红菱脸色变了几变,道:因为嫉妒送命?这怎么可能。
此言差矣,他怎知自己最后会失掉性命呢。梨花满眸色黑沉,叫人难以捉摸,道:两个不相上下的绝世高手,我没有的他却有,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偏偏他正好想到,因此感到愤恨,情理之中。她徐徐说完,觉得自己说得不错,眼睛一弯。
祝红菱吃了一惊,一时竟分不出她是在维护还是在甩锅,道:你这都是猜测,我不信堂堂化神老怪,会这么小心眼。
梨花满笑了几声道:况且师祖太过冷若冰霜,不屑与他论道互补,说不定因此结下孽缘。
三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日已夕晖,草木金黄,外头云袖飞舞欢喜不尽。
傅双行多此一举,非要送她出去,行至院门外,他突然道:梨花满,收着。
她接下那条银光闪闪的细链,上面悬着一颗珍珠似的吊坠。
傅双行道:这里面镶了我母亲的蜡油
梨花满大吃一惊说:这,不觉得有些恐怖吗?
怎么恐怖了。傅双行又急又气,面容透着几分森然,道:这么贵重的物件交给你保管,你最好尊重点!
她听完微愣,无奈道:还以为是送我的,原来只是暂时保管。
傅双行语塞一言不发,心说本来是送你的
被她打岔,傅双行忽然无法再提起那件事,他一旦与那双明镜止水的圆目对视,什么打算都退却了。
他敢与师尊对峙,说什么起码要娶她为妾,可看到她便觉得自己荒唐可笑。她哪有丁点私情呢,况且花间道的一代天骄,怎会为了自保而嫁人。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掩面逃走的羞耻感,心脏像被指甲抠挖剧痛不止,平日里所有的意气风发都如同被踩到泥里,唯有装横强撑。
是了,他有什么可意气风发的?人人要么缅怀他父母师祖,要么借踩着他给开济尊者施压。他从来像个被摆来摆去的木头墩子,就连拿下人发泄的乐趣,也被她不待见。
你往哪揣呢,戴脖子上。傅双行似是忍无可忍了,表情却不如语气凶横,梨花满乖乖地戴上。
那颗有些黯然的白珠挂在她锁骨之间,十分不起眼,他突然很觉得不好意思,兴许应该赠她华贵些的。
梨花满浑然不在意,殊不知此物日后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梦中她日渐升起避世之心,祝红菱躲不了,但躲开他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现在她看开了很多事。
直到梨花满的身影消失,傅双行原地出神,她临走前的笑颜仍在眼前挥之不去,心中尚觉乱跳。
你可叫我好等。
梨花满歉意一笑,飞上屋檐,坐在他身旁。
现在说吧,你跟傅双行走那么近做什么?他说便说罢,偏衣襟半敞,露出微鼓的肌rou,又提起酒壶猛灌一口,涓涓清酌顺着饱满的肌理蜿蜒而下。夕阳光下,连带着一层chaoshi的杯中物,仿佛给他的胸膛抹上一层馋人的蜂蜜。
梨花满故作平常,不为所动,清脆道:江公子有所不知,花间道有求和之心,我亦是同样。
他眉头一皱,沉yin片刻道:你长大了,加之平日和你离得远,很多事也不同我说。江颠酒露出老父亲看女儿的慈祥之色,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低声道:你师弟怎么回事?外界什么消息都没出来,怎地就叛出师门了。
江颠酒说着正事,梨花满脸侧贴着他肌肤,属于强壮男人的气势将她包裹,双眼不由得闪过一丝迷离。
李师弟许是被冤枉了,可门中好多长老都不管事,无人主持大局,我也说不好是什么情况。她说完,倒是觉得自己此言过于敷衍,补充道:敌在暗,他先行出去避一避也好,我在内帮衬着些,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江颠酒点头道:你有分寸,无需我提醒。
梨花满眉眼弯弯,抬头滑过他的胸膛,道:江公子,教我剑法吧。
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哑声道:你变了不少
我还想看你舞剑。
美目温顺地凝望他,叫他心头软rou一阵酥麻,恨不得当即抱她一回。江颠酒压下悸动,隐约有几分惆怅道:上次,还是五年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