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日上三竿,晃了一个半接近两个时辰。在这段路上,我和我带着的八十骑兵都下了马,就牵着马匹在最后跟进。这一方面是在监督,一方面则是在修养马力。
最前面的部队停了下来,因为就在二十步宽的马路上足足堆了五六十辆装满了辎重的大车。这大车装的都是米袋子,怎么就这么沉呢?一辆车得五六个人才搬得动。就算搬动了也没用,两边都是山壁,只能一辆一辆地顺,然后腾出中间更窄的路来。正好是一条下坡路,后面的人不大愿意停下脚步,于是呼呼啦啦地涌了进去。后面的人问是怎么回事,中间的人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最前面的人则正忙着弄大车,不爱搭理后面的询问,问得火大就嚷……一时间,从第六哨到第五哨之间的这三里山路里人声嘈杂,一片混乱。
如果是一支象样的军队,就不会如此狼狈了。我站在高坡上,静静地看着,摇头。
「可以开始了么?」柳弑已经上了马背,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不急,待会儿,有些人就会不耐烦地坐下了,咱们准备好,就可以了。」
我招手示意弟兄们沿着山路平排列开。
这段山路虽然不是太窄,但一排也只能列开七个人。
武林看得高兴了,笑哈哈地凑了过来,「我说,咱们白准备一夜了,就这队伍,恐怕两个突击就垮了。」
「打垮他们有个屁用,要全干掉,不留着一个活口。」我抬头迎着太阳看上去,看到悬崖上的第六哨烽燧顶插上了一面黄旗。「上马,前压十步。」
最后的府兵还纳闷呢,都回头来看,因为一直磨磨蹭蹭的翼王府执戟士在这不能前行的时候居然上马了。别说,还是王府的执戟士,看那身盔甲,阳光一照还真象那么回事。别是等得烦了要回去吧?
第六哨烽燧的顶上插上红旗了。
「弓箭,平持!」
本来密集发射的弓箭是要射高的,但这样的坡路,正好可以用平射的方式更大限度地发挥杀伤力。
烽燧上的红旗很大幅度地摇了一下,于是两侧的崖壁上传来了一阵挺细碎的声音,好象是随走路不小心踩落了山石。窝在低路上的各府府兵们也听到了山石滚动的声音,都纷纷抬头,希望别砸在自己的头上。细碎的声音逐渐被一些轰轰的巨响代替了,山石的确是滚落了,但落起来就不停了,而且越来越大,大到能够遮住谷道的光线了,山石中还夹杂了明显是人工砍伐的树木……
个脑袋快的人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拼命地捂着脑袋往地下趴。周围被吓傻了的同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也都捂着脑袋趴,但空间太小了,只好人摞着人了。这样就安全了?
前面费劲地搬车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是被另外的一件事给惊呆的,他们发现向上延展的山路上出现了一支骑兵。开始的时候,没在意,因为穿的是自己人的号坎。接近了一些就不得不注意了,因为那些骑兵在列队,而且弓箭也张了起来。这有点奇怪,自己的骑兵不是用短弩的嘛?哦,对了,短弩对远距离攻击密集队形的敌人不大有利,还是用弓箭好。他们用弓箭瞄着咱们干嘛呀?
答案其实很简单——灭顶之灾。
滚木和山石从崖壁顶端出现到抵达谷道,断断的一呼一吸的间隙,刚才一下子变得寂静了的谷道一下子又炸开了锅。不是人的喧嚣,而是沉闷的撞击声,凄厉的惨叫声,惊慌的呼喊声……目睹的是一片烟气腾腾,但是可以想见里面的血肉横飞。
幸运地拖在最后面的百十来个人已吓傻了,也被飞溅的灰尘呛傻了。终于,他们回过神来,出于本能地扔下了所有的东西,玩命地跑。
我的手在空中落下了,于是排雕翎箭在空中画出了美妙的弧线,尖叫着追追魂夺魄……
说老实话,这个计划不是我原来的那个。也许是我在大漠和平原作战的习惯已经养成了,我想的是用三个波次的弓弩突击给敌人大量杀伤之后,然后用骑兵突击进行最后的砍杀。
这个计划是多少有点不妥的,因为这山路比较狭窄,骑兵只能做一个波次的突击,要回头的话,是比较困难的。我知道,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我的经验就把我局限在这水平上了。但现在,答案就在眼前,没有用大量的弓箭,没有用凶险的骑兵突击,只是用了这段地段特有的一些东西,把将近四千人埋在了这里。当然不会都被砸死,但压在下面的人还有活路么?
崖壁上的木石还在滚落,有的是准备好的,有的已经不是了,而是被震动得剥落的崖壁和土方。这是一次中等规模的崖壁塌方,已经不是在上面埋伏的弟兄们能控制的了。谷道首尾两端的屠杀很快就结束了,用弓箭射杀惊慌失措的敌人是我们很擅长的项目,而且,眼前的景象虽然优点惊心动魄,见惯了血肉横飞的我们也不会因此而让弓箭失去准头。
「好家伙,这么厉害!」元冲站在我的身边,望着依旧尘沙荡漾的谷道,不由咋舌。每个弟兄的脸上都是元冲一样傻乎乎的神情。
「这就是兵无常形吧?」柳弑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