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溅的火花究竟会一闪而逝,亦或持久冗长,端看此后那么长的未来里,会有怎样的发展历程。
二、我是那只等爱的狐狸
——“请你驯服我吧。”狐狸说。
——“什么叫‘驯服’呢?”小王子问。
——“对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此后又遇到好几次那少年。
有时候是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喜欢把头仰得高高的,膨松的发就从额际落下去,坠在耳旁一个柔软的弧度。这时候手塚会想落在这孩子眼里的天空会是什么颜色,当是像他瞳孔一样水蓝水蓝的吧。
有时候是一群人,他身侧总有许许多多面目各一的朋友,一起并肩走一起谈天一起大声笑,好像和谁在一起都是那么地契合。可与所有人都关系好,也等于是与所有人关系都不好。因为没有高低,所以显得平庸。
不管怎样,手塚与他擦身而过时,心情总是愉悦的。他一丝不苟地迈开步伐,想这又会是新的一天。
如果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事,他们也许就这样,如同地球上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惊鸿一瞥,然后彼此在时间长河中互相遗忘。
手塚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面对面。
由美子在一旁微笑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手塚国光。这是我弟弟,不二周助。”
这俩个名字在这个时候被说出来并排在一起,莫名地有一种禁忌的意味。
除了是同性之外,又多了一层阻隔的层墙。
不二刚从外面打完球回来,发梢还是shi的,微喘,脸颊有一点细细的红。他扯起嘴角,还是那个笑:“你好。”
手塚朝他颌首。
不二周助是高三的学生,他天资聪颖,从小被人喻为天才,而或许应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话,升上高中以后,他的成绩就一直在中等水平游移。在临近高考的第一次模拟考上,他的排名更落到了中等以下去。于是家人急了,由美子想到了当大学教授的男友,于是急急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推了手塚来帮忙当家教。
房间里,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就像所有高三男孩的房间一般,被子和衣物凌乱,地板和书桌上散落了书和唱片,有个透明的橱柜可以看出里头横七竖八地挤着一堆奖杯奖牌,一张小小的不二捧着金灿灿奖杯朝镜头笑得开怀的照片被放在橱柜上。窗台的一排仙人掌格外醒目。
不二拉出书桌的抽屈,拿了这次模拟考的卷子递给手塚。
手塚接过,开始翻看。
语文……60……数学……60……英语……60……
他靠在椅背上,微挑眉,语数英,理化生,六门课,通通都是六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孩子真的需要补习么?难道没有人看出他实实在在是个天才。
将成绩和分数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任性小孩。
手塚不是那种会思索如何给人家留面子的人,于是他在两人第一回在正常状态下谈话之时就毫不留情地质问这个问题。
“你不觉得让你父母担心是一件糟透了的事?”
不二显然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这么尖锐的提问,他乍听一愣,讷讷地:“我没想过要让他们担心。我只是……”突然抿起唇,倔强地不说话。
“你觉得没必要帮我补课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不浪费您的时间。”他又抬头,微笑着,却在赶人。
手塚轻描淡写说:“那么要我跟你父母解释,不补课是由于其实你完全有能力考好,却刻意弄砸这个原因吗?”
不二脸有些发白,撇嘴:“那你想要如何?”
手塚定了定。是啊,那么他想要如何。他只是单纯不喜欢就这么被他用这种态度驱逐罢了。
最后,截至结果,两人莫名奇妙地达成一个心照不宣的协定。
他给他补课。
他让他给自己补课。
完美而和平的假象。却不知会有怎样的演变。
慢慢相处起来,无数个平淡而无甚大事发生的日子,在时间上是一道漫长的砝码,在情感进程上却可以被简单地略述而过。
他们只是彼此熟稔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手塚说起那个遗落的校徽:“我以为你会回来拿。”
不二啊了一声,道:“原来在你那儿啊,我以为丢了呢。无所谓。”他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