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颔首,收起了手中的灵剑,问道:“你每日住在哪里。”
赫连千秋回到殿内,却没在书案边见到那人。他找了一圈,最后才在殿内的一处温泉找到了他。
赫连千秋听完似是毫无反应,苍凉月色将他整个人笼罩其间,照不到的地方是他眼底划过的一抹笑意,他并未再多说什么,抬腿朝着魔尊殿走去。
寒觞并未理他,脑袋一歪就闭上眼继续睡自己的,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谁来这样跟他讲道理他反而是要发火的,明摆着就是个喜欢狗咬吕洞宾的人。
如果只是接一桶洗澡水,自然是举手之劳,但赫连千秋深知按照这人恶劣的性格肯定又会要他接个十来遍才肯点头。他想到自己今日忙着伺候他,还没来得及练剑,便直言道:“我今日还没练剑,你等我回来……”
寒觞慢条斯理放下了手里的朱笔,抬眸将寒凉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开口道:“我想泡澡,你有意见?”
他未曾回头,便没有看见容子瑜在他走进魔尊殿后暗沉地近乎化为墨的眸色,他并没有回去自己的住处,而是就近坐在亭院中的石凳上,一夜未眠。
他一向能享受就绝不亏待自己,于是便放松了身体靠在赫连千秋宽阔的胸膛上,耳边传来那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股微妙的情绪逐渐浮现在心头。
容子瑜答道:“在隔壁的偏殿中……那重炎也在我隔壁。”
桌边的青年半晌未曾言语,良久之后他突然起身将赫连千秋一路推出了寝宫的大门,没等赫连千秋说话,便从里面“碰”地摔上了门。
殿内,寒觞坐回了桌边继续批改奏折,他面色看上去与之前并无不同,似是很快就投入到了政务之上。
赫连千秋站在门外许久,他隐隐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有时间温习剑法,但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没过几分钟,他手上的朱笔突然被捏着的手指生生折断,几点红色的墨痕滴落在奏折上浸染了一片。他突然起身,走到殿内深处,只见眼前便是一处烟雾缭绕的圆形温泉,上方鎏金色的龙头口中是流淌而出的温水。
赫连千秋眉头轻蹙,他已经毫无怨言地被使唤了好几日,闻言也只是轻声回道:“你何不用清洁术。”
黑衣落地,瓷白的身体缓缓浸没在水中。
赫连千秋柔软了眉目,他在池边半蹲下身,伸手温柔地拂过那人湿漉漉的发顶,他动作虽轻,但寒觞还是被头上的触感弄醒了,脑袋一晃,半睁开有些懵懂的双眼呆呆地望着他。
他虽然口头说着之前那些与他们纠缠不清的记忆已经被抛之脑后,但那些经历究竟在他心里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毕竟按照很久之前的他,应该早就在地牢杀了赫连千秋,回来接着把容子瑜和重炎一个不剩地手刃,最后去找那天机阁主报仇。
他刚被放在床上,正要入眠,却见赫连千秋又拿了毛巾来,他眉头紧蹙抬手拍了一下床面,冷声道:“你就不能用清洁术吗?”
寒觞根本不愿听他说完,就打断他说道:“你今日不要练了,打完水还要伺候我沐浴更衣,所以……”
千秋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见那人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去给我打洗澡水。”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怎么变得如此敏感”,然而接踵而至
赫连千秋见状也不恼,他这几日早就习惯了寒觞恣肆的性格,见他继续睡自己的,便轻叹一声伸手一揽将他从池水里抱了出来,寒觞意外地也没反抗,继续闷着头睡自己的,好像把赫连千秋当成了空气一样。
赫连千秋听他说到这里似是微微愣住,他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寒觞,硬生生遏制住了对方的话语,见寒觞微愣地看着他,他才坚定地沉声道:“我已几日未曾修行,你莫要再拦我练剑。”
那人背靠着白玉石岸,周身氤氲在白茫茫的水雾之中,从那池水之上只能看见半个玉刻般光洁白皙的脊背,他虽身形瘦削,但也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赫连千秋比谁都明白这幅身躯中暗藏着的力量。
他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却突然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酥麻的刺激,他本能地轻哼一声,脸颊微红着低头看去,就见那毛巾正轻轻擦拭着他胸前的红蕊。
“去床上睡吧,泡久了身体不好……”他看着那懵懂绵软的目光,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泡在了温水里般柔软温暖,他不由想起自己初次见到这人之时,为何会觉得他阴狠可怖呢。
这话刚出口他自己也有些耳熟,没等他回忆起来,赫连千秋已经扶起他的腰身,坐在他身后帮他擦拭起头发,柔软的毛巾温柔地按摩着发顶,意外地让他没有反抗,大概那感觉确实有些舒服。
可如今……
赫连千秋练过剑后,便看见容子瑜正在树下默默望着他,见他看了过来,便恭敬行礼道:“师尊。”
他缓缓靠近了池边,那人一无所觉般毫无动静,等他凑近了些才发现他眼帘轻阖,胸口随着绵长的呼吸缓慢起伏着,应是睡着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