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提,我也不好问……那个娘子,听说叫茹茹的,是带她去豫州呢,还是留在洛阳?”
檀道一漫不经心,“带她去豫州吧。”见谢氏面色不虞,他在她耳畔低语:“她是周珣之的人。”
谢氏恍然大悟,微笑着点头,“原来如此。”褪掉檀道一衣裳,替他包裹起伤口。有这半晌,疼痛也麻木了,檀道一舒展双臂,任她幽然的气息在胸怀间萦绕。谢氏内敛,成婚许久了,对着他赤|裸的胸膛,还脸泛红晕,正发怔时,忽听檀道一爆发出一阵大笑。
谢氏唯恐震裂了伤口,忙按住他胸膛,问道:“郎君?”
\"没什么,想到还有江南春景可看,我心里高兴。\"檀道一满不在乎地拾起衣裳,套在身上,“走吧,”他一起身,Jing神奕奕,出门和薛纨寒暄两句,等谢氏车马齐备,便拐出巷道。途径西明门,见薛纨似有顾盼之色,檀道一勒马笑道:“是惦记着家人吗?你去说一声吧,我且等一等你。”
薛纨也不推诿,马头调转,往家疾驰。檀道一专注地看了一会他的去向,又看了看天上的日头。
不过片刻,薛纨便回来了,一行继续往城外而去。两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并肩而行时,都是沉默。檀道一冷不丁道:“和家人都说了什么?”
薛纨耐心道:“家常话而已。”
家常话……檀道一扯了扯嘴角,瞥他一眼,“夫人大概又不舍得你了吧?”
薛纨对他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第74章 、相迎不道远(十)
虽然新婚, 但薛纨显然没有和阿松调风弄月的闲情逸致,送别了檀道一,他连家门也没进, 径直回了宫城。
薛家不宽裕,但薛纨也没有薄待元脩的遗孀, 缝补浆洗有粗使的仆妇Cao持,阿松茕茕孑立, 在门前看了一阵邻家孩童们折柳枝。他们把柳枝充当马鞭, 嘴里呼呼喝喝地跑开了。
去看看阿奴吧。她想。
阿奴已经长成一个身体健壮、意志坚定的男孩了, 母亲的缺失并没有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任何Yin影。
阿松把阿奴扶上一匹温驯的小马驹, 见礼部官员进殿去拜见太后。
当初闾夫人新丧,皇帝为了安抚柔然,许诺要为大皇子封王, 礼部受命办理, 临到头才想起大皇子还没有取名,去询问了皇帝, 皇帝忙着雍州战事, 无暇他顾, 说道:阿奴是太后教养, 请太后抉择。太后年纪大了, 觑着眼将礼部拟定的几个字来回看了几遍, 推开道:“我也不懂这些, 说不上来, 既然是礼部拟定的, 大概都不差……”
转眼见阿奴凑到面前,太后爱怜地摸了摸他发红的脸颊,笑道:“阿奴看看, 哪个名字好?”
阿奴不到三岁,哪有主意,伸出小手指,随意戳了戳纸上的墨迹。
阿松也饶有兴致地瞥了几眼,她虽然捧着诗集苦读过几天,最多也只能算粗通文墨,礼部为皇子拟定的名字,都艰涩难懂,笔画又多,阿松瞧了半晌,见角落里一个骏字,马字旁她是认识的。阿松喜欢马,便悄悄对阿奴指了指骏字。
阿奴向来和她心意相通,立即坚决地点了点头,宣布道:“这个字好看。”
太后没有把他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对礼部的人说:“你们定吧,”轻轻推开阿奴,示意宫婢们领他出去,太后才微微皱眉,说道:“阿奴样样都好,我只觉得他性子太鲁莽,有些像他生母,你们好生替他拟一个温良恭谨、安分大度的名字,切忌张扬。他虽然最早封王,但日后也注定了做个臣子,该以忠君事国为要。”想到阿奴的身世,皇帝的轻忽,太后于心不忍,又板了脸,“但也不能太局促,让人因为他的出身而看轻了他。”
太后谆谆叮嘱,礼部的人愈发没了主意,只能赔笑道:“是,臣再斟酌。”
才说两句,宫婢走了进来,通禀道:“皇后有事要和辛仪曹商议。”
皇后快到分娩之期,她要传人,太后当然不敢耽误,忙止住话头,道:“辛仪曹去见皇后吧。”
辛仪曹便跟着宫婢去了,待殿上众人散去,太后才悄声询问宫婢,“皇后又梦魇了?”
皇后以前不信佛,但整个孕期常被梦魇所苦,太医不敢用药,便荐了Jing通佛法的辛仪曹去为她
讲经安神。皇帝当初一怒之下禁绝三千佛寺,因此众人不敢大张旗鼓,每次都遮遮掩掩,以托辞传辛仪曹去。太后忧心忡忡,“总是被梦魇,有些稀奇,若真是有邪祟作乱,倒是要请高人施一施法。”
“怕犯陛下忌讳,”宫婢小心道,“皇后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皇后是个谨慎的人,这些日子恐怕也艰辛,太后点头道:“辛仪曹年纪一大把,倒也不怕闲言碎语,换成当初的道一和尚,不知又要生多少事端?只可怜我的女儿……”顿时泪水涟涟,宫婢忙劝慰不止。
太后Jing神不济,被宫婢搀扶下去,鸦雀无声的殿上,只剩阿松默默站着。她走到廊下,用纨扇遮住耀目的金辉,看着阿奴倔强地推开宫婢,在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