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是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体,圣上就存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临死要疯狂啊。
丹阳山上的杜鹃花开了,漫山红遍,把翠微宫包裹在中央,仿若仙境。
太后晚年爱听戏,今儿听的是一出坊间新晋最火的戏,名字叫《无名》,讲述的是一个母亲偏心小儿子,父亲偏爱大儿子,父亲想把传家宝聚宝盆交给嫡长子,小儿子为了得到聚宝盆和母亲合谋弑父杀兄的故事。
太后完整的把这出折子戏听完时已是泪流满面,她嘴里轻若蚊蚋的喃喃道:“母亲没有合谋,母亲事先不知情。”
都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偏心,之所以从小偏宠小儿子,那是默认皇位是大儿子的,这才想从其他方面补偿小儿子。
可谁能想到小儿子的心那么狠呢。
回到寝宫,太后跪在菩萨像前哭的不能自已,心腹女官连忙来劝解都被太后打发了出去。
太后略微移动了一下蒲团,菩萨像就缓慢往旁边移动开了,露出了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一个白玉匣子,太后取出匣子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小儿子弑父杀兄,她难道还能亲手杀了小儿子吗?她能杀得了已经登基为帝的小儿子吗。
丈夫临死看清了小儿子的真面目写下这道圣旨给她自保,她一直没有用,一是不敢用,二是不忍心用。
小儿子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从生下来时那么小小一团到养大成人,点点滴滴都浸润着她对孩子的爱。
可是她愧对大儿子。
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对大儿子她寄予厚望,爱而不显,严格要求;对小儿子,她尽可能弥补他得不到皇位的亏欠,只希望小儿子在大儿子的照拂下一世富贵无双,平安喜乐;可是结果呢,大儿子被小儿子杀死了!
想到大儿子生前种种好处,太后泣不成声,“灏儿,我的灏儿啊。”
略微敞开的门缝里有一双眼睛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随后一闪而逝。
月明星稀,秋风萧瑟,于寇明月而言又是一个不眠夜。
近些日子她总是能梦见宗政灏,梦见他们青梅竹马的时光,梦见宗政灏为她建造明月殿,梦见宗政灏对她的每一分爱意。
而这些真挚的爱意,她无限怀念着,愧疚着,痛苦着。
她一遍遍回想自己年少时,为何会不爱对她钟情不二的宗政灏而爱上了总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谢淳仁。
她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啊,回想过去的每一点细节,她终于知道了原因,谢淳仁会甜言蜜语啊,总是逗的她哈哈笑,令她心情愉悦,而宗政灏似乎总是忙,可是哪怕身为储君的他那么忙,有关她的任何事情他都贴心记着,做着,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三人行中,宗政灏是那个替她和谢淳仁遮去风雨的存在,而她和谢淳仁却当做了理所应当。
她出身繁国公府,是备受宠爱的嫡长女,是玉京第一美人,有皇姑祖母的宠爱,太子的纵容,她一路成长以来,无忧无虑,天真无邪,情爱至上,任性妄为,什么皇权富贵,什么名分人言,全都没有她的爱情伟大,所以毅然抛弃太子妃的尊位,和谢淳仁合谋诬陷宗政灏谋逆,甘心情愿化身名字也无的柳氏,成为谢淳仁的妾。
从尊贵无匹的太子妃到内宅一名贱妾,她才深深体会到什么是云泥之别,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什么伟大的爱情啊,都是脑子进的水,她就是从小到大太不知疾苦了,才身在福中不知福。
直至谢淳仁以醉酒为借口睡了原配的陪嫁丫头,她恍然清醒,认清了这个口口声声说只爱她一人的谢淳仁。
她何其愚蠢盲目,把个鱼目当珍珠,把珍珠当鱼目。
可是宗政灏死了,备受娇宠的太子妃寇明月“也死了”,活着的只有无名柳氏,她有家归不得,成了孤魂野鬼。
趁着月色,寇明月望着自己垒出来的一座座坟丘,忽然痛彻心扉,早已哭干了的眼睛再次shi润了,泪落滂沱。
山风呼啸把那歇斯底里的哭声传出去好远,如同鬼泣。
“寇明月,你后悔了吗?”
“悔了,我把自己糟践到这个地步,早就悔了。”明明她是天之骄女,明明她会拥有一世荣宠,明明她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可一切的一切都被自己的愚蠢毁了。
寇明月抵靠在坟丘上,缓缓抬头看向来人,见他身形瘦小,面目模糊不轻,就问道:“你是谁?来杀我的吗?”
瘦小男子一阵怪笑,嗓音桀桀如同鬼魅。
可寇明月一点也不怕,反而如同烂泥一般萎靡在坟丘上,“我等人来杀我等了二十多年了,我知道宗政灏虽然死了但他的遗泽还在,会有人为他打抱不平,找上我,杀了我,我一直在等,我想赎罪,死是我的解脱。”
“原来你知道。”
“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来的日日夜夜我都备受煎熬。”
男子扫向山巅的所有坟丘,恨声道:“你以为垒出这些玩意就能赎请你的罪孽吗,寇明月你罪该千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