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亘在汤九邺心头这么久的问题终于被解释清楚了,他没想到答案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冷酷。
生日那天,狄乐一天没联系汤九邺,是因为他像陀螺一样被强制性地抽打着转了一天;他被卢星宇拿走了手机,被冗杂而烦乱的事情折磨得疲惫不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撑着Jing神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只为了亲口和汤九邺说句生日快乐。
“对不起,我来晚了。”
“生日快乐,小九。”
那晚的声音仿佛犹在耳畔,汤九邺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听到这里,他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他只觉得心疼。
他总是想起那天狄乐泛白的脸。
那是一夜没睡又工作了一上午接连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奔向他的人啊。
那是他不顾一切,用尽全力,放在心尖上去喜欢的人啊。
Cao。
汤九邺把脸埋在掌心里,微微喘着气。
他好心疼狄乐啊。
他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天,带着当下全新视角与感受再次看到了那天的狄乐。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发自心里的。
感同身受那个被疲惫击打出一身伤痕的男人。
汤九邺没办法真的体会那天狄乐的心情,可他埋在自己掌心里忍不住想。
他想告诉狄乐。
没关系。
如果命运不公。
如果你往前的十几年人生,天平总是向被苛待、被伤害的一边倾斜,那我就去做你人生里最沉重的那个砝码,把我所有的偏爱尽数倾于你。
我把我所有的偏爱都给你。
我爱你。
这世界上最缺的就是特别。
而你对我而言,超越人海,独一无二。
汤九邺的身体在微微地颤,卢星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不忍心接着往下说了。
一室沉默。
许久,汤九邺缓过心里的那些汹涌情绪,抬起头,看着卢星宇:“没事,你接着讲。”
卢星宇长叹了口气,他也变得沉重起来,可最终还是接着自己之前说的话往下开口。
“就像我说的,狄乐只要开了这个头,那家人就会像蛆虫一样肆无忌惮地缠住他。狄乐这次去夏城之前,徐芳托郝昌来跟他说,他们儿子的伤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可因为恶意打架斗殴,学校决定开除他,所以郝昌求狄乐能不能帮忙托人和校长求求情。”
“那天晚上我们本来是打算去和他们谈的,但下午狄乐就接到了你节目组室友的电话。他因为你的事情彻底发了怒,前所未有的在电话里把他们一家人大骂了一顿,他们这才又消停了两天。”卢星宇指了指门外,“但也就那么两天,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了狄乐的住址,徐芳从前天开始没事就往这里来,有时候搬着小马扎在门口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今天来本来就是想着马上就过年了,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吗,结果看到了我之前无聊插在你们家门上的小卡片不见了,想着估计是狄乐回来了,才试着敲了下门。”
再往后就是汤九邺刚刚看到的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这是卢星宇了解到的关于狄乐的全部事情,当初了解的时候都是零零散散的碎片,但今天他条分缕析地尽数讲给汤九邺听。
然而汤九邺其实明白,卢星宇说的一定不完全,因为狄乐不是一个热衷于表达自己的人。
卢星宇之所以能了解到这些,只是因为和狄乐做朋友的时间足够久,又确实参与到了这件事里,才能比旁人知晓得更多。
所以仅此而已。
可只是仅此而已,汤九邺就已经觉得很窒息了,他不知道这么多年身临其境,自己一个人经历这一切的狄乐到底是怎么过的。
那么小的年纪,母亲去世,父亲再婚,面临他们才是一家人的境况时,狄乐又是怎么自处的。
原来,人的恶毒与坚强都是无法想象的无限大。
这一刻,汤九邺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爷爷nainai对狄乐表达出关怀与善意的时候,狄乐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完全对他们掏心掏肺,在短时间内存在着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那是因为在此之前,他的人生中几乎没有“家”的这个概念。
爷爷nainai给的爱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万家灯火,曾经没有一盏为他而亮。
一直以来,他才是这世上最孤单的远行人。
所有心情交杂在一起,汤九邺开始意识到狄乐一直不愿意告诉自己这些事的原因。
这确实是他的伤疤,就像七岁那件事会烙印在自己胸口一辈子一样,童年乃至少年的Yin影大概也会笼罩狄乐一生。
他不愿意告诉自己,就是怕自己会像他担心自己一样担心他。
人生的刺,扎在心上,靠得近了,爱人就会共同分享。
然而当你爱一个人时,自己会变得勇敢,却会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