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最后一刻仰着脖子呼吸,浓密的睫毛上仿佛挂满了泪珠,在那一瞬间的愉悦里他想起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他那天晚上在经年遇到狄乐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反复做但又被忘掉的梦又是什么?
汤九邺对那场梦仍旧记忆模糊,但想到梦里那个看不清楚却近在咫尺的人,记忆里似乎又隐约出现了一些片段。
汤九邺想起了那天晚上第二次梦到后,自己梦醒以后的反应,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猛地翻身攥住狄乐。
狄乐望着他微微皱了下眉,眼睛像是适应不了头顶上方的强光似的,颤动着睫毛闭了两秒。
“你骗我。”汤九邺一手捂着狄乐的眼睛,趁他仰头的姿势恶意咬了下他的喉结,“经年的那天晚上。”
“我没骗你。”狄乐明白汤九邺在说什么,可他的声音哑透了,“你想想第二天在晟达我对你说了什么,是一杯倒的醉鬼自己忘了。”
哎。
好像也是。
于是大少爷笑眼弯弯,手上的力度却突然加重,使坏地说:“那我现在补偿你吧,学长。”
狄乐还没明白过来学长是个什么意思,就没忍住:“嘶——”
狄乐想揍他,又舍不得让他放手。
这小子太坏了。
狄乐一把拉过汤九邺。
罢了。
还是堵上嘴吧。
单人病房里空间大,因为费用昂贵其实旁边还有张陪护病床,汤臣昨晚留在这儿的时候就睡在那张床上。
狄乐怕汤九邺睡不好,犹豫着要过去,可大少爷就嫌床宽,死皮赖脸地拉着狄乐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
等狄乐一躺上来,他又美其名曰床太小怕掉下去,然后跟藤蔓似的缠了过来,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病房的灯依旧亮着,狄乐借着灯光仔细打量那张睡熟了的脸。
他其实很清楚,有些东西一旦存在了,是一辈子都无法泯灭的伤痕。
无论汤九邺平日里表现得再无所谓,聊起那些事情的时候有多不介意,这一点都始终无法改变。
在刚刚的胡闹里,狄乐能明显察觉到汤九邺急切渴望抓住一个人的不安。
狄乐很清楚,他不是不怕了,而是学会了与恐惧共处,任何一种东西积年累月都会成为习惯,恐惧也是。
尤其是当源头都被展现的一览无余时,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成为了一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他只是很快适应了与所有一切和谐共处,包括那件事,包括所有曾经的记忆。
朦胧间,汤九邺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放在狄乐腰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狄乐拉过他,放进怀里。
汤九邺好像被吵醒了,仰着头眼都没睁,只模糊地嗯了一声。
狄乐俯身在他眉间碰了一下,轻声说:“没事,睡吧。”
汤九邺又靠在了狄乐锁骨上。
狄乐笑了笑,抵着他的额头闭上了眼:“晚安。”
江成穑第二天来医院的时候,汤九邺和狄乐已经起床了,狄乐买完早饭回来,汤九邺自觉地收拾被褥。
江成穑推开门看见狄乐吓了一跳,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狄乐迅速从椅子上弹起来,主动招呼江成穑坐下,说:“昨天夜里。”
狄乐昨天就一天不在这儿,结果不知道汤九邺都跟汤臣和江成穑说了什么,他一回来身份就变了,此时面对着江成穑就不再只是公司下属,他有点紧张。
汤九邺嬉皮笑脸地欣赏狄经理难得的紧张时刻,觉得这真的是太难得了,他甚至想录视频留个念。
江成穑见狄乐忽然这种态度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走过来按着狄乐坐下:“别见外,我其实之前经常听小九的爷爷nainai提起你,说最近又多了个懂事听话的孙子,不仅小九,我们一家人都特别喜欢你。”
狄乐见过很多大场合,却唯独没见过这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硬地回:“谢谢阿姨。”
江成穑被逗笑了,觉得狄乐太可爱:“谢什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狄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一边看戏的大少爷可淡定了,跟鹦鹉学舌似的直点头,替狄乐回答了:“对呀对呀,一家人。”
狄乐早餐买的多,三个人围在一起吃早饭的间隙,汤九邺问江成穑:“我爸呢,怎么没来?”
“他先回江城了,那边催得急,有些事他得亲自处理。”
“哦。”汤九邺说,“是不是我把狄乐叫回来了,他没人跑腿就得自己亲自回去了?”
江成穑看了眼狄乐,指着汤九邺说:“小心你爸听见了揍你。”
大少爷嘚嘚瑟瑟:“他打不过我。”
说起来这个,汤九邺身上的伤最近也好了不少,吃完饭狄乐帮他涂药。
汤九邺脱了上衣光溜溜地背对着狄乐,江成穑正在一边和商静打电话聊事情,聊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