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金被惊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隐隐约约看到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的陆星河,呵呵地傻笑着,对陆星河张开手臂,“星星,陆叔叔,抱。”
他挣开纪云,踉踉跄跄地向陆星河身边走。
纪云心一沉,面上挂起了关心的笑,赶忙扶着端木金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对陆星河道歉,“是陆教授吗?我也是梅大的学生的,金哥他喝多了不回家,吵着要来您这里。对不起啊,陆教授。”
陆星河被纪云膈应的不行,又困又累又糟又怒种种情绪堆积在一起,让他懒得应付纪云这种满腹心机的小男生。
他接住扑进他怀中的端木金,鼻翼间是端木金身上的寒气,酒气和刺鼻的混杂在一起的香水味。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陆星河眉心紧蹙,愤怒的情绪直冲头顶。
“陆教授,金哥喝多了,您给他睡高一点的枕头,多看着他些,一会他可能会吐的。还有,别给他洗热水澡,醉酒洗热水澡对身体不好的……”
纪云声音不大,带了股楚楚可怜的意味,一双水润的杏核眼像是害怕陆星河一样,只敢偷偷地看端木金,陆星河扫过来,赶紧移开,可怜又弱势。
“唔,星星好香。”端木金双手紧紧搂住陆星河的细腰,大脑袋埋在陆星河的颈侧,嘟嘟囔囔地边说边蹭。
“你说这些常识,我不懂吗?”陆星河冷声打断纪云。
“我,我不是的。对不起。”纪云抿着唇低下头。
陆星河移开目光,多看纪云一眼都觉得头更疼了。
一直蹲在陆星河身后的二哈见陆星河不高兴了,甩了甩毛站了起来,几句压迫性地往前走了几步,伏地身子,龇着牙看纪云。
“啊!陆教授你的狗好凶。”纪云捂着嘴,被吓到一样后退了几步。
陆星河觉得纪云要是再不走,他就有可能打人了。“这位同学还是快些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那,陆教授再见。”接到逐客令的纪云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外面响起了催促的喇叭声,只能一脸乖巧地道别。
“好走不送。”
出了门的纪云杏眼中的单纯一散,他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亮着灯的三层小楼。眼珠一转,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对着陆星河的家拍了几张照片,勾着嘴角向橙色的兰博基尼走了过去。
陆星河连拖带抱地把端木金弄回了卧室,把人放到床上的那刻,长出了一口气。
端木金比陆星河高,也比陆星河重了差不多有15KG,还醉着酒,这份负重也够陆星河喘半天的了。
陆星河把气喘匀,转身进浴室打了盆水回到了床边。把端木金身上的大衣,毛衣和裤子全部扒掉。用热水帮着端木金擦了脸和手,又垫高了枕头才算是放心。
“星星,星星,真好。”端木金嘟囔着翻了个身,伸长了胳膊在床边划拉。
陆星河整张脸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双带着光的眼眸,神情复杂地看着端木金。
半晌,他自嘲地笑,“要是真好,你就不会去找别人了,小骗子。”
他没有去握住那只乱动的手,就站在床边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端木金划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够到,声音带了些委屈,“星星,你在哪?”
许久,陆星河长叹一口气,握住端木金的手,放回了温暖的被窝中,又把被子拉上去盖住端木金露出来的肩膀,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陆星河上了三层的小阁楼,三层阁楼有一整块可以看到天空的斜角玻璃。
三层陆星河没有多放什么,就放了一张躺椅和一张小桌子。他躺在躺椅上,拿过放在小桌子上一包开了封的软红万。
滑轮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整个阁楼只余浅淡的星光和一点猩红。
陆星河会抽烟,但是没有烟瘾,只有在极度疲惫烦躁的时候才会抽几根。
他躺在躺椅上,目光空茫地看着苍蓝夜幕上的稀疏星星。耳边还回想着端木金那几声带着醉意的星星,抬起胳膊遮住脸,唇角勾出一个难看的笑。
“哎。”他长长叹了口气,他不是傻子,只是很多事情不愿意多想罢了。
端木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喜欢他,或是并没有和他喜欢端木金一样的喜欢他。他其实,一直都懂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端木金的追求太敷衍,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不会介绍自己的朋友圈,出去从来不会汇报行踪,不会打电话或是发信息报平安等等的细节,不就是表明不喜欢,不重视吗。
一点猩红掐灭在四四方方的水晶烟灰缸中,接着又一点猩红亮起。陆星河深深吸了一口,接着雾气挡住了他带着痛苦的眼眸。
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他不是不懂,只是喜欢了爱了陷进去了,就没法懂了。
而今突然出现的纪云,那一身混杂的香水味,是一个信号,是一个端木金腻了的信号。
陆星河苦笑,他的爱情保质期看起来不是很长啊。
也对,他本身就是个乏味的人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