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清见到顾瑶,颇有几分惊讶,随后,整个人便如同浸泡在了蜜罐子里一般,眼里发着光,清澈透亮。
此时此刻,他才像个方及弱冠的少年,眉眼弯得又甜又温柔,止不住地笑。
上前接过食盒,眼睛还是盯着顾瑶看。鸦羽一般的睫帘往日常是半敛着神色,如今睁开双目,目光纯粹欢喜。
顾瑶知晓她有点暖到自己这位驸马爷了,稍微给一点甜头,他就忘了早上被肆无忌惮地玩弄和侮辱的模样。
她挺满意宋时清为她神魂颠倒。
因为还是觉得他只是喜欢自己给他当舔狗,所以顾瑶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许多,叉了会儿腰:“宋时清,有没有更爱我一点?”
宋时清抿嘴而笑,颔首间:“嗯嗯。”
还挺可爱哦!
顾瑶戳戳他的面颊:“快吃饭,要凉了。”
宋时清笑盈盈地说:“谢妻主恩赐。”
趁着他斯斯文文地吃饭,顾瑶问道:“听说刑部最近转押了一位私闯皇宫的侠客?”
“确有此事,”宋时清搁置筷子,“公主如何得知?”
顾瑶乱掰:“春杏跟我说的。”
春杏:“……”
诶?
宋时清了然,以为她是好奇,便解释道:“那位身份特殊,危害也不大,只能等人保释他了 ”
顾瑶用掌心覆盖上宋时清的手背,软软地说:“我好奇,我想保释他嘛。”
宋时清:“唔……已经有人来保释他了。”
顾瑶拍掌:“那正好!我去看看问问行踪!”她本来就是想借着那位侠客找到张景潇而已。
宋时清微蹙眉心,半晌后,笑着说:“也不是不可以,我陪……”
顾瑶:“不用了!”
她连春杏都没管,直接跑了出去。
天行的保释流程其实很简单,就是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若是比较重要的人物,则会唤当初负责抓捕的将领监督签字。
顾瑶到的时候,里面坐了两个熟人。
昏昏欲睡的王铮瞧见她,立刻揉了揉眼睛:“小公主?你来找我玩么?”
顾瑶也没说不是。这种官部里用的一般是长凳,她便坐在了王铮身边,目光转向了那位保释人。
不是张景潇。
是谢不敏。
她有几分怀疑是张景潇的易容,虽不知有何用意,还是言笑晏晏地开口试探:“是谢不敏谢郎君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谢不敏自她进来以后便低着头,听到她唤自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他大约是没想到会遇见自己,模样着实有些不修边幅。黑色软松卷毛,因为卷的幅度不大,低着头其实看不太出,而那抹蔫蔫的眼下黑青,着实在那苍白透着青色血丝的面庞上明显至极。
“不是我!”谢不敏羞愧死了,这幅模样怎么可以让长乐公主瞧见呢。
“……啊,好吧,是我。”
谢不敏抬起手,轻轻挠了挠耳后。
大约是长期做木器的缘故,他年纪轻轻,手上便有了茧子。手指也是苍白肤色,却并非死白,而是凝脂透血般的极致脆弱。
他小声说:“公主还记得我。抱歉,今天仪容有碍观瞻了。”
可以可以,这绝对是本人。
顾瑶可喜欢他这种年轻小郎君的单纯:“不丑,挺有韵味的。”
病态美嘛。
顾瑶转头问王铮:“谢郎君是来干什么的?”
王铮随手指了指那位侠客:“哝,这位,私闯皇宫。”
他又指谢不敏:“哝,这位,保释他。”
他再指自己:“一个抓人的冤大头。烦哦。”
顾瑶问谢不敏:“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呀,私闯皇宫你也敢来保释他?”
斗笠客:“没关系。”
谢不敏眨眼,很坦然地回答道:“我有求于他。”
斗笠客冷声:“你们的事我不会管,少对我花时间。”
谢不敏不为所动。
斗笠客的脸掩藏在白纱后,他对王铮说:“大人,我要回去。”
谢不敏执拗道:“我要保释他。”
王铮打了个哈欠:“三十万,交钱走人。”
三十万?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顾瑶两手交叠,不动声色地向谢不敏投去探寻的目光。
谢不敏好像很无所谓,面上没什么表情,取出大周钱庄的银票要保释人。
斗笠客站起身,他的双手被铁枷禁锢在身后,一脚直接踩在木凳上,骂骂咧咧道:“我他妈说我要回去你们他妈听不见是吗!?”
“一个两个他妈别给脸不要脸,撬开脑壳我都能被你们那屎味给熏死,gui孙儿,保释保释,你看老子Cao你妈的稀罕儿不?”
谢不敏无动于衷。
王铮只想早点解决,便打算强行把人保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