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云舒歌还故意看向了慕之云,见这位南瞻国国王一脸的五味杂陈,心下甚是窃喜。
云舒歌将折子放回了原处,转向还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小黄门,道:“还需麻烦这位小郎官出去一趟,将黎都内的所有王公大臣都请去贵国的太庙等候,还有千万别遗漏了贵国的大殿下和二殿下。顺便让外面的那些家伙安静些,他们实在是太吵了!”
原来,就在云舒歌和慕之云说话的时候,皇宫内的侍郎总管正巧过来请他们的这位国王陛下早些休息。
那侍郎总管刚跨进庭院的时候,见庭院里一个御林军护卫也没有,还在疑惑国王是不是已经回后宫休息了,但又想不通怎么一个护卫也没留下?于是便想进殿内查看,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磕绊,摔了个狗啃泥,差点没把一身老骨头摔散了。恼怒间正要回头去看,却被眼前十几具横七竖八的挺尸吓得差点昏厥,又听见殿内隐约传来说话之声,于是蹑手蹑脚地踱过去偷看,然后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手里挥着一把长剑,正站在国王面前说着什么。
于是那侍郎总管又蹑手蹑脚地出了庭院,然后便招来了几百个御林军,把庭院内外塞得满满当当。可是这些人又不敢冒然闯进,只能在外面叫嚣着让黑衣人乖乖出来受死。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云舒歌直接无视了。而慕之云心下也清楚,现在外面就算有再多的御林军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也没去理会。
小黄门哆嗦地更加厉害,缓缓转动着脑袋看向慕之云。
慕之云点了点头,说道:“就照舒歌殿下的话去做!不过,我儿慕衡前几日已去往洗云裳,并不在黎都,恐怕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
云舒歌先是一顿,继而有些自嘲道:“我竟把这事给忘了,如今东胜神洲战局初定,曳白兄必然要坐镇洗云裳指点江山,日理万机,哪像我这个闲人整日里无所事事!既是如此……那就不带他玩了!”
小黄门磕磕巴巴地道了一声诺,惶恐间还不失礼仪地朝着慕之云和云舒歌各做了一个揖,方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说来见效也是极快,那小黄门出去后不久,殿外果然安静了下来。
☆、誓盟
慕之云见云舒歌并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悬着的心方才落回了实处,重新拾起帝王之威,正襟危坐道:“不知舒歌王子此意何为?”
云舒歌道:“贵国的大殿下以迅雷之速攻占了几乎整个东胜神州,又强行扣押各国使团,虎狼之心昭然若揭,我中扈国虽决然不会重蹈东胜国的覆辙,但也不愿百姓因此陷入兵戈战火,所以云舒歌斗胆,请求陛下率领南瞻国文武百官在贵国太庙前立下盟誓,终生不得再对中扈国以及其他部族发动战争,否则必受雷霆之诛,覆国之伐!”
慕之云心下大惊,故作镇定道:“舒歌殿下实在是误会寡人了,寡人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又何必多次一举?”
云舒歌铿然有声:“陛下之心既是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又为何不愿多次一举?”
慕之云当然不愿意立下誓盟,他这一生都在追求天下一统。
可是他也清楚云舒歌此次冒险前来,就是为了折断他的前路,如果自己坚决不允,难保眼前这个少年不会恼羞成怒杀了自己,如果连命都没了,还要这天下有何意义?
面对云舒歌的步步紧逼,慕之云只得同意道:“既然舒歌公子执意如此,寡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云舒歌来的时候还担心慕之云会顽固抵抗,拒绝盟誓的要求,为此他还提前筹计出了好些个逼迫慕曳白就范的办法,比如让慕之云饿上个三天三夜;或者直接砍掉他一根手指;再不然就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顺便给他的脖子开道红印子……
结果让云舒歌没有想到的是,慕之云竟是这般识时务,自己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酷刑一个都还没派上用场,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云舒歌刚刚还在刻意地将自己扮演成横眉怒目、暴戾凶狠、孤冷决绝的薄情刺客,此时却又忍不住喜笑颜开道:“陛下如此深明大义,不仅是南瞻国人的福气,更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然后又对着殿外大声说道:“贵国的国王陛下现在要和本殿下一同去往太庙, 赶紧准备一辆马车在门外恭候。”
南瞻国国王的命现在掌握在云舒歌的手上,外面的那些御林军如何敢不听从,只能乖乖地照着云舒歌的吩咐把慕之云的御用车驾赶了过来。
此时已是深夜,纵然有灯火照明,十米之外还是很难分清楚人的面貌衣装。云舒歌对自己的谋智武功向来自负,却也深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挟持慕之云毕竟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举动,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徒步还是骑马都未免太过招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云舒歌觉得还是和慕之云同坐在一辆马车里最为安全可靠。
云舒歌见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道:“陛下,既然车已经来了,那请您现在就移驾太庙吧。”
慕之云很不情愿地从椅榻上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