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门口,听到有人争吵,上前细看,守门人正在驱赶一个少女。此人
十五六岁年纪,身穿粗布衣裤,蓬头垢面,头发盘在头顶上乱得像个鸡窝,背着
个大大的背包,手里拿着一叠红纸,一边走一边叫卖。
守门人挥着手:“快走快走!别碍手碍脚!要饭到别的地方去!”
那少女争辩:“我不是要饭的!”又带着求助的眼神转头对我说:“先生,
买副春联吧。”
我看她怪可怜的,帮她解围道:“好吧,我买一副。”话是这么说,在这个
电脑当道的时代,要用电脑弄出一副工整的春联有何难度?除了一流的书法大师,
又有谁能比电脑写得好看?我只是让她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接过春联,却见这位姑娘的字与众不同,跟一般女性的软绵绵的字迹相较,
她的书法在飘逸中带着柔韧,轻盈而不失力度。看到这连电脑都做不出的作品,
我的不禁暗暗赞叹。
守门人见我买了她的东西,不再罗嗦,径自离去。
那少女等守门人走开,才怯生生地问:“先生,请问你知道什么地方有空房
子吗?”
我怔了一下:“什么空房子?”
她说:“没人住的房子,我要找地方过夜。”
这下可把我给问倒了,杭州虽然不像上海那么多人,但要在市中心找个没人
住的房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说现在已经快到半夜了,一个十几岁的
女孩子去找空房子住,实在是太危险。
她没等到答案,把背包背到背上:“没有吗?谢谢你了,再见。”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对她说了一句:“来我家
住吧。”
她简洁的回答让我惊喜万分:“好啊,那么我就打扰了。”
说惊喜万分,惊的是我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万一是坏人,我岂不是自找
麻烦?喜的是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她才是个小姑娘,到底是我引狼入室还是
她羊入狼窝,现在还言之过早!
回家路上,她自我介绍说她的名字叫闻静,山东人士,今年刚满十五岁,去
年十四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便独自离家流浪,靠给人写对联为生,慢慢就走到了
杭州。听到这里,一种异样的心情涌上胸口——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母亲去世时
的情景,她的眼神,坚强又温柔,哪怕在生命最后一刻都不忘给我最大的鼓励和
支持,那一年,我也是十四岁。身边的姑娘也是个孤儿,只是她没有我幸运,没
有高科技的生存技能,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勉强糊口。此刻我面对她是什么心情?
是同情?是怜悯?还是?
我叹气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顺口接过:“相逢何必曾相识……”
没想到才刚认识的人能有这样的默契,我们相视而笑。
回到家门口,她已经对我的身世有了些初步了解,同是孤儿的身份让我们之
间少了一点猜疑,多了一份相惜。
我的公寓是一个小套间,进门是大厅,大厅右边是我住的睡房,左边是饭厅,
也是我的工作间,饭厅再往里面是小小的卫生间和厨房,没有阳台。我爱干净,
见到闻静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我便招呼她先去洗澡。趁她洗澡的空隙,我把饭厅
里面的电脑挪到我的睡房,在饭厅里面架起折叠床,铺上毛毯和枕头,那就是闻
静暂时栖身的地方。又从壁柜和冰箱里拿出储备粮,随便做了点晚饭。
闻静洗完澡出来,光着脚,身上穿着的还是外出的衣服,shi透了的头发披散
开来,活像刚从水里爬出来,既狼狈又尴尬。然而,涤去风尘的她,竟然是个出
水芙蓉般的大美人!水灵灵的大眼睛,秀气的娥眉,玲珑的小鼻子和樱红的薄唇,
在那张鹅蛋脸上完美地组合在一起,让我形成了强烈的震撼!如果让我说的话,
就连月宫的嫦娥都比不上她!
我镇静了一下:“我们吃饭吧。”
她羞涩地低下头,说:“李先生,麻烦你……借我……几个……衣架……”
我从衣柜里把衣架拿给她,想:她在外流浪了整整一年,肯定不会有光鲜的
衣服,甚至连像样的睡衣也没有。她现在要晾的衣服,多半是她的内衣。我怎么
能窥探她的隐私?
她躲到一边,把衣服晾好,回到饭桌上。大概是饿坏了,她胃口特别好,我
也不跟她争,由得她大快朵颐。
当晚,她就睡在饭厅的折叠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流浪了太久的原因,她一沾
到床就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