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楠直直的躺在床上,仿佛躺尸,身侧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躺着顾扬。
顾扬面向黎楠侧着身子,眼睛闭着,睫毛在眼睛下方打出Yin影,细细密密的,仿佛一把小扇子,又像是某种毛茸茸的东西。
黎楠让顾扬住进主卧,其实并不是顾扬调侃的有什么想法。就算真有想法,也是想安慰顾扬的想法。
今天的顾扬真的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顾扬把它藏了起来,骗过了傅卿胥,但没有骗过黎楠。
黎楠太了解顾扬了,他始终记挂着鸣父白这个人,一直在揣测这个人和顾扬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能让顾扬在听到他的名字后,变得那么沉默。
这绝对是一个对顾扬来说很特殊的人,死敌、朋友、亲人、关系很好的前辈……甚至爱人,都有可能。
最后一个猜测让黎楠很心慌,想到顾扬可能有爱人,他就止不住的难受,总有种酸涩的感觉在他体内冲撞,但他始终不知道这算什么,于是这种感觉无法找到出口宣泄,只能继续肆意的在他体内横行,搅得他满心满眼都是火星,却又兀自压抑下来,继续当无事发生。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几乎快疯了。他从未经历过情爱,亦很少有喜悲怒惧,所以不知道这种陌生的感觉,叫嫉妒。
他嫉妒所有能成为顾扬爱人的人。
身侧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大约是顾扬醒了吧,黎楠迅速收回心神,假装自己睡熟了,呼吸悠长,神色平静。
顾扬确实醒了,他少见的做了个梦,梦里他还是警察,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是自己的生活,但又不是自己的生活,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某个重要的东西被他忘记了。或许这个东西,就是今天他听到鸣父白这个名字时,感觉到如chao水般涌上来疲惫感的源头。
他忘记了某些东西,他必须得记起。
这样想着,顾扬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黎楠极其好看的侧脸,黎楠本就是那种清俊的长相,平时板着脸,显露出一种威严相来,如今睡着了,神色平静,恰恰月光透过未被拉严实的窗帘泻进来一丝光,不偏不倚的打在黎楠鼻子上,越发衬得黎楠皎洁起来。
顾扬心念一动,想起这人之前红透的耳尖,不由得平静下来,甚至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晚安,黎楠。”
黎楠闭着眼,只能感觉到顾扬醒了,然后是长久地安静,他以为顾扬是又重新睡过去了,刚想睁眼,就听见顾扬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然后唇上被烙下了一个柔软的、带着薄荷气息的吻。
于是霎时间,所有那些在黎楠体内横行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儿的钻了出来,只给黎楠留下了一个无比清明的念头:
啧,我喜欢他。
第二天黎楠是顶着一对熊猫眼起来的。
一夜无眠的黎楠神色萎靡,默不作声的洗漱完毕出了主卧,把傅卿胥吓了一跳。
“黎楠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傅卿胥有点关切的问。
“……”黎楠张了张嘴,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跟她说我昨天被喜欢的人亲了心情有点激荡吗?当然不行!
无奈之下,黎楠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昨天信息量有点大,没休息好。”一边跟傅卿胥说,一边还暗暗瞟了顾扬一眼。
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又开始发烫。
当事人顾扬没有半点自觉,自顾自的翻看着从自己家带回来的一堆资料。
这些资料也不知道傅卿胥怎么收集的,总之极其详尽,不单单是住址和生活轨迹,甚至连为什么这个点他会做这件事都有标注。
除此之外还有标注的日期,最近一天的是今晚,然后就是不规律的各种时间。
顾扬抖了抖手中一摞资料,似笑非笑的问傅卿胥:“原本准备……今晚动手?”
傅卿胥脸一红,低下头老老实实应了一声,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连续杀了七个人的杀人魔。
想想也是,傅卿胥死的时候不过十六,又是惨死,对这些人抱有强烈的恨意,恨不得他们死的越惨越好是理所当然的。但她总归还是个孩子,这种恨会纠缠着她,但在她的救命恩人面前,她还是具有一个普通十六岁少女该具有的一切。
所谓杀人魔,只是一个表面,面对于她有恩的人,揭开这层皮,露出来的内核,只是一个懵懂的花季少女。
顾扬重新低头看资料,对傅卿胥说了声:“这摞资料没收了,也别想着对其他人动手,这件事交给我,保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傅卿胥眼眶红红的,低声应了声“是”。
她本身也不想杀人,更何况灵魂力强大到她这种境界,也能模模糊糊感受到一些限制,知道自己杀了这么多人,到时候入了轮回,少不得要先掉一层皮才能踏上轮回路,杀的人越多,到时候刑罚只怕越重。但她无所畏惧,她宁愿自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只要能处理了这些渣滓,少一些女孩子受害,她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