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榛松开了刚才下意识抓住凌江王的手,用尽仅剩的力气勾了勾嘴角,慢慢闭上了眼睛。
死亡并没有带走他,凌江王突然松开了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甩到了地上。
浑身的伤痕撞到地面,赫榛一边咳嗽,一边痛得整个人缩了缩。
“你想死?”凌江王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指着他的手指微微发着颤,“你居然想死?”
赫榛抬眼看着他,他的灵力被天帝锁了大半,又在玉京山受了那么久的寒冰刑,眼下跟凡人基本无异。但既然他没死成,就没道理让这个疯子再活着。
他从袖中抽出合虚扇狠狠朝凌江王刺了过去,可刺中他的瞬间,凌江王的身形散作了烟雾。不等他反应,身后一双手又钳制住了他。
赫榛明白了,这只是一抹灵识,没想到这疯子当年居然还能从众多天兵手下逃出一抹灵识。
“你不能死。”凌江王碰了碰他的脸,幽幽地说:“你不想看着你的小情人了吗?你是不是以为,他是冥界少主,而我只是一抹灵识,我就动不了他了?”
满意地看到赫榛通红的双眼涌上了恨意,“你看,你即使把我丢进了北海天牢,也没有人信任你。不如你跟我合作,将来爹爹让你和祁僮永远在一起。”
“跟你合作?”赫榛讽刺地笑了一声,“那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你好好想想,你死了,就不知道我会怎么对祁僮了。而且,就算你不死,而是回去天帝那一边,也只会和我一样,被他当做阶下囚,永远也见不到祁僮了,只能听着他和别人喜结连理,共度余生。”
*
祁僮是记得那只兔子的。
那年他一进鬼市就看见了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小公子,那么消瘦一个人,却披着大了一圈的斗篷,诙谐得有点可爱。鬼使神差地,他就走过去问了一句。
只是匆匆一面,祁僮再回想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清晰回想起赫榛手上斑驳的伤痕,从手背到手腕,参差不齐又骇人,他不敢想象这人当时身上是不是被折磨得不成样。
原来,他们那时又错过了彼此一次。
两人双双下了床,祁僮穿上衣服后又凑过去帮赫榛扣着扣子,“他让你跟他合作?合作什么?帮他越狱?”
“他们不是一直在找隐藏的鬼门吗?”赫榛看着他手指翻飞,最后一粒扣子扣上后,把额头凑了过去,等着对方的亲亲。
这人每次讨亲讨抱的时候都乖得不像话,祁僮揽过他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又像亲不够似的在他两边的脸颊响亮地亲了一大口。
赫榛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相传三界各有一处法阵,连成一线可以变为大阵纵贯三界。用现在的话来形容,这个大阵就像一个复印机,但不是复制出相同的人,而是复制出成倍的力量。万年前三界就因为这个大阵爆发过一场大战,最后生灵涂炭,旧神陨落。我们这些新的神鬼也就是那之后才出现的。”
“三界为了不重蹈覆辙,将三处法阵打乱,就像天帝和冥王,只知道自己统领的地方的法阵在什么地方。”
祁僮突然想起了乐游山神的话,“隐藏的天门和鬼门?还有三界中转站?”
“对,因为即便把法阵打乱,也还是会走漏风声的危险,索性就直接让法阵处于飘忽不定的状态,这样即便有人知道了三处法阵,要将它们连成一线也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祁僮明白了,隐藏的鬼门在暝疆,而暝疆是一座会移动的岛。三界中转站虽然表面看起来位置固定,但祁僮知道,它每一年的位置都是有偏移的。
“但不幸的是,即使概率再小,每万年也会有重合的一刻。凌江王虽然不知道天门的位置,但作为天帝的亲兄弟,不难知道三处法阵合为一线的模糊时间,只要他在那段时间守住三处法阵,等到重合的那一刻占领法阵,复制出成倍的力量进攻三界,那么天兵和鬼将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斗得过他。”
“重合的时间就在这几天。”祁僮喃喃道,“所以他让白袍人和罗三万找鬼门,他找你合作,也就是……”
“找天门。”赫榛接道。
“你没答应他吧?”祁僮皱了皱眉,一想到凌江王居然又用他来威胁赫榛,就满心的不爽。
他话音刚落,赫榛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祁僮一愣,但随即察觉到屋子外传来了诡异的声音,像是风卷过树林,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向他们靠近。
领口突然一紧,赫榛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摁到了墙上,“我为什么不答应他?”
祁僮动了动,赫榛不动声色在他手腕上捏了一把,自顾自继续道:“反正我去到天界也是像个犯人一样被关在玉京山,我付出了一切,换不回一点信任,那我又凭什么继续任他们折磨!”
一滴泪滴在了祁僮手背,他瞬间感觉被烫了一下。
“而且只要我答应他,事成之后,我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赫榛抬手蹭了蹭他的脸颊,“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你是撑着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