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不用抱希望。而其他几位大人,收到的回信都是如出一辙的,闻之涕零,令尊惜安,爱莫能助,深表歉意。
歉意,歉意个头,好歹拿出点诚意来。
我把信纸撕得个粉碎。翻箱倒柜拿出平时不着节日盛会才穿的霓裳襦裙,父亲为我备着是怕以防万一有要到宫内谒见的大事,官家府邸的小姐都会有几套,有的甚至不止,日常装扮就十分华丽。父亲觉得别人有的我也要有,不能失了身份丢了面儿。
你看,总是父亲在为我着想,我却回去见他一面都很难做到。
风很大,很冷。飕飕的寒风刺骨入髓,大雨随风而摆,飘飘洒洒斜如针刺般落在身上,街上的人唯恐避之不及。
我不要天下人的怜悯,也不屑世人的同情。
我不惧陌生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后人的评价。
我唯恐父亲孤苦伶仃,老无所养,死无人葬。
门内有马蹄声,是守门将士。随后城门大开,马背上的人戎装盔甲,威风凛凛,他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我伏于地上,答,民女曲颐殊。
他又问,因何而来,何事敲门?
“我想见皇上。”
“笑话,就凭你?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让我见皇上!”
“抬起头来!”
到我抬起头来,突然一阵眩晕,那人的身影在我眼睛里渐渐模糊不清,脑袋昏昏沉沉,脑子也不清醒。大抵是跪太久了,又淋这么长时间的雨,心下不妙,强撑着跪立。
可是下一秒,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倒地,留在脑子里最后的影像,是那位马背上的大人招来一名侍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人就快马加鞭地往里奔去。
之后我就没了知觉,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某个房间,见到的,却不是我预想中要见的人。
我做了好久的梦,这个梦好长好长,梦里,有人抓住我的手,厉声斥责,“颐殊,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我哭着拉住他,“爹,不要走,不要走,等我回去,我马上就能回去看你了。”
尹辗看我醒来,收了书,过来探我的额,“还烧着。”
我环视一周,没有金鸾凤殿,没有凤榻龙床,还是那个老院子,土坯瓦顶,黑墙灰岩。又回到了这里,没能离得了尤庄。
“怎么,以为自己是贵妃娘娘了不是?”他大手按在我头上,使我动弹不得,我挥手想打开他,这一掌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劲。头疼剧烈,浑身无力。他笑着,“昨天若不是我刚好临城,你今天册封还真就说不定。”
我懒得跟他斗嘴,“让我进宫不一直是你的意思,拦我干嘛?”
“以这种愚蠢而鲁莽的方式进宫可不是我的意思。最多被当成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临幸几日便被丢弃罢了。像你这样的蠢女人,不懂得留住男人的心,不懂在尔虞我诈宫深似海的后宫中生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下总结道,“脑子不好。”
我气得浑身发颤,又病重半死,拿他没奈何。
“你这样对我没有半分好处,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那我是否要找人写封推荐信,让某位大人把我献给老淫贼,好让他升官加爵,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收受贿赂,笼络人心,收之麾下?”
“何乐而不为?就算于你也有好处,凤冠霞帔,至尊至荣,怎么这么想不开。”
因为你乐我就不想为。
我躺平瞪着天花板,他看我半晌,叹道,“你真是我遇到最难搞定的女人。”
我想到父亲的事,几欲垂泪,他道,“打住。”
哦。看他要走,我一下爬起来拽住他袖子,跪在床上,“你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求见皇上,你都知道的,我父亲已经这样了,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回家吧。”
他看着我,不言语。
“我错了我错了,我都错了,不该摆臭脸,不该那样说话,只要你让我回家,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手慢慢抚上我脖颈,我毫不怀疑他下一秒把我掐死,但他只是将手放在上面,稍用点力我便倒了下去,他单腿跪在我身侧,语气冰冷,“纵是你说得再诚恳,也不是真心的,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撒谎。”
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声音都飘了,“你到底要怎样……”
他目光落在我手上,“手怎么回事,又把手指抠地上了?”
我慌忙想把手藏起来,被他一把抓住,先前跪着时因为憎恨痛苦各种情绪,不知不觉就把指甲抠进地里,十个指头血肉模糊。他拿着我的手道,“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吗?”
不是我的是谁的?
“皇上不喜欢,我就砍了,但他更不喜欢没有手的女人。”
他说这话极慢,我真的要被吓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太丢人了,我不想的,生理反应,我也尽力想憋回去,它不争气。
“尹大人,天下美人千千万,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