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了,卖艺我也卖了,这份奇耻大辱我也忍了。你他妈逃到天涯海角去,还能上天不成?
我要走,无人敢拦。
大抵是我脸上表情太恐怖,都不敢出声。嬷嬷急喘着气脸色铁青,但还是强压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公子没找到想要的人也不至于动那么大的肝火……”
我正欲摔门而去,毕竟我还要抓紧时间找人,嬷嬷又出声道, “公子。”
婢女给她倒了杯热茶缓了缓,“那个人,对你来说如此重要吗?”
“啊,很重要。”
颐殊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娴娘。这种茫然失措,惊惧慌乱,直接表现为下意识的躲避,心虚,回避眼神接触,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不作为。
然而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心虚呢?
但这中间并没有任何人做错事。只有小孩子分对与错,成年人都讲利益。
我想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在那一夜就决定好的。没有我想象中辗转反侧,撕心裂肺地纠结难熬,只在一瞬间我就下定了决心如何处理——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不闻不问,装聋作哑。我想这大概是我长到这么大以来,做的最成熟的一个决定。
做起来总比说起来难。虽然说好了要将它当作一场梦,跟对方像以前一样相处,但好像做不到了。有些东西,不知不觉间,已然悄悄发生了改变。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梦中莽莽撞撞闯入一座金銮宝殿,四下环绕只见云雾缭绕,仙气飘飘,呼喊不得,又见隐隐绰绰琼楼玉宇,一步步小心翼翼深入其中,满身斑驳,伤痕累累,见一仙宫富丽堂皇,金玉牌匾悬挂其上,上书“成仙殿”三个大字。
我在发呆,分心,和走神。而娴娘依然在辛勤地劳作。白天与往常无异,夜晚却要经受两种人生的折磨,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白昼黑夜清晰的分割线,娴娘才是最最辛苦的那个人吧。
我在面对她的复杂感情里,又多了一丝怜悯。但最值得怜悯的人,明明是我才对。
“看什么呢?”忽然察觉到我的目光的娴娘问道。
“没,没什么。”我赶紧转移开视线。
“你最近总是这样,做事情心不在焉。”语气中有些不满道,“我倒无所谓,最多是多做一点。管家要知道你也开始偷懒了,可不会再给你开小门了。”
“我这样是有原因的……”我咕哝着。
“呀,”她假装惊讶的笑道,“我们大姑娘颐殊都有心事了呀,是什么样的小秘密说给姐姐听听?”
“如果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就告诉你我的。”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颐殊,”她的眼眸沉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这世上所有的秘密,并非是等价的。在我心中无比沉重难以启齿的秘密,在你听来可能是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所以再也不要,绝对不要,随意打探一个人的秘密。”
“可是那有什么呢?我是在和你做一个交换。”
“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秘密,但凡有秘密就有可能被揭露。好的坏的,黑的白的。可笑的是大多数人想要藏起来的秘密都是肮脏的,不堪的那部分,毕竟谁不想留在世人面前一个讨人喜欢的印象。
“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对或错,好与坏。人都是好坏参半以求保持中立的平庸,而比重相对而言靠近好与坏的那些人,我们才笼统地把他们分为,好人,坏人。
“这些道理,你迟早会懂,对于秘密,我选择尽可能的善良,只要与我无关,或者不到万不得已,让它继续保持下去吧。毕竟,这是对于一个人最大的宽容与善意。”
她说这话时,笑眯眯地看着我,仿佛春风拂面。我读不懂她眼神里的含义,但我知道我沦陷了。我被说服了。大概是因为那天夕阳正好,她的侧脸揉在暖意的阳光里,弯弯的眉眼融在温和的阴影中,手掌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的力度……总之,这一切迷惑了我,才使我在那一瞬间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理,无论她说什么我都相信,乃至要将窥尽的一切秘密全都吞进肚子里化作苦果咽下去我也愿意。
原来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自己保守秘密的期限可以无限延长。而越能守得住秘密,掌握的秘密就越多。
“少女的心思,”她拍拍我的肩,又重新拿起漏瓢开始浇花,“无非就是那几样,有了暗恋的人啦,遇到了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人啦,朝思暮想而又日夜不能安的人啦……”
我涨红了脸,“瞎说!我才不是什么少女!”
“越是这个反应越说明有鬼。”她坏坏地笑道,“欲盖弥彰,春天明明还没到呢,我怎么闻到……”
“娴娘,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还没有喜欢的人。”这是实话。
我一而三再而三地思索,如何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肯定喜欢一个人呢?那样所思念的也不过是自己幻想中的对方,而不是现实中的那个人。又怎样能肯定是喜欢,而不仅仅只是好感,或者因为太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