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再加上幼时一同读书的时光,人生的大半时间,竟是与他一同度过,不胜感慨。
她看了一眼眼睛红红的陆小定,眼神询问陆晏去了哪儿,陆小定指了指祠堂位置。
姜阮一路走过去,看着偌大的陆府,眼睛跟着shi了。
她尚且如此不舍,更何况自幼生于斯,长于斯的陆晏呢。
她前两日查了一下地图,极北之地三千里,那是整个国最为偏远,也最为苦寒的地方,凭着他跟陆晏两条腿,能不能活着走到那儿,也是未知数。
此去一别,恐怕再难回来。
她边走边洒泪两行,来到陆家祠堂,只见陆晏手举着香,正闭着眼口中默默有词的念叨着“望祖宗保佑陆家,一切顺遂,阿域平安无事”的话。
她站在足有自己站起时一般高大的门槛,望着摆满了神主牌位的祠堂,想起有一年家祭时,陆晏对着陆家的列祖列宗,一脸虔诚的念叨:吾娶吾妻阮阮,是为吾一生之幸也,望陆家祖宗庇佑她身体可康健,我与她岁岁长安,陆家不肖子孙陆家三郎陆晏敬上。
姜阮此时此刻瞧着万千摇曳的排排烛火前,芝兰玉树的伟岸身影,在心里默念:“陆家列祖列宗在上,姜阮此生能为三郎妻,乃是百世修来的福气,万望祖宗庇佑,他能够平安归来……”
长安城的人皆传,世人都道陆家第三子夫妻恩爱异常,只是,他成亲数载,从未有人见过他家那位跟个小仙女似的夫人出过陆府大门,只是时常见到,陆大人平日出门,肩头总是坐着一只神情傲然,却又漂亮非常的雪白色长尾猫。
后来,也不知是谁起了头,某一天街头巷尾开始传唱着一首歌谣:陆家子,陆三郎,字清河,二十有三,娶了一只猫变的美娇娘。前为京兆尹,后为御史郎,削官被流放,此去无疆。
——
所谓流放,则是将罪犯放逐到边远地区的一种刑罚,很多人熬不住,还未到目的地,就已经死在途中,被流放的人,大多都客死他乡。
陆晏的流放也同旁人并无不同,唯一好的就是曾经在长安城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做了官,竟然积下了好人缘,负责押送陆晏的关小六,是曾经陆晏做京兆尹时的衙役,一路上对他颇为照顾。
陆晏后来发奋读书之后,学识渊博,每到一个地方,总能将当地编撰的县志中好玩的地方一一解说给姜阮还有关小六听,沿途一点儿也不寂寞。
姜阮有时候见着陆晏指着那些巍峨青绿的山山水水,用通俗易懂的话语同关小六讲解那些个文人sao客留下的诗句,甚至生出一种念头:陆晏这哪儿是在流放啊,更像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带着爱妻游山玩水,欣赏着沿途的风景,顺带着,普及一下流传下来的神鬼山怪故事。
他有时候说着说着,甚至会感慨一句“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古人诚不欺我”的话语来。
姜阮甚至觉得,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他估计都要编纂一部《陆晏游记》来。
这样的陆晏当真是让人越来越爱,她冷眼瞧着沿途路过的女子,总是盯着陆晏那张瞬间红了的脸,心生嫉妒,恨不得立刻拿着帏帽,将他的脸遮起来。
于是,下次补给路过热闹的城镇,她暗戳戳的挑了一定长及脚踝的帏帽抓在手里,而向来买东西都不看价格的陆晏给钱的时候,压根都没有注意这顶帽子。
等到上路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的拿出来想要待在陆晏的头上,却被他以“天气这么热,我带着这个作甚”的理由给拒绝了。
姜阮很是气闷,总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陆晏一定时察觉到了自己这种有些狭隘的小心思,故意不戴的。
直到后来他们行路到一半的时候,居然遇到一个女扮男装打扮的美貌女子,竟然当街调戏陆晏,气的她齿牙咧嘴,恨不得上去与那勾引别人家夫君的女子痛快的打一架。
陆晏看着旁人不过是问个路,肩头上那个正襟危坐的小猫立刻伸出了尖利的手爪子,眯着眼睛看着对方,硬是要将那个携带了一路丑到极致,颜色也极为古怪的帽子往他头上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买这个东西,是个自己遮脸带的。
他顿时心花怒放,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只也不知在醋里面浸泡了多久的小猫可爱,主动将那个丑的不得了的帽子戴到了头上,将自己的盛世美颜遮盖了起来。
对面那个有意与陆晏搭讪的女子还要说话,只见眼前生的如同谪仙一般,气度非凡的男子竟然对着一只猫露出宠溺的笑,然后竟看也不看她扬长而去。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这方圆百里最美的女子,旁人想要同她说话,那都是要排着对的,几时被这样冷待过,十分不甘心的跟在后面。
姜阮见着那个以为旁人看不出她是女子的人,竟然当街“哥哥长”“哥哥短”的叫起来,正要发火,陆晏却先一步开了口。
他冷冰冰道:“姑娘,我是有家世的人,还请自重。”
那女子见被人戳穿了身份,羞得面红耳赤,恨恨跺脚离去。
姜阮积攒了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