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后来,步步为营的他在北境败了。
败在佟陆陆的剑下。
只差一点,他便能置白盏辛于死地。
回到京城前,他均以为是自己谋划失策,是韩澈背叛了他,是京城的杀手太愚蠢。若他身边的棋子都能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他怎么可能不成功?
直到被判罪,他均觉得自己差的,只是能人罢了。
那一刻,燕肇祯发誓若重来一次,他定要自己重新培养一个杀手团。
执迷不悟,多么可怖,竟有些凄凉的况味。
但越是执迷不悟,恍然大悟就越来得猝不及防,也更让人崩溃。
他属实想不到,佟钟儿会来看望他。
哦,是了,她需要一纸和离书与他撇清关系,她是佟家的女儿,佟家会费尽心思保她的。
她不来,他都要忘了她了。
“准备好和离书吧,我放了你。”
说这话时,他有些无奈,却还要显得慈悲。
是我放了你,若非我如今落魄,你佟钟儿,凭何妄想自由。
“肇祯……我们……我们的孩子要怎么办?”
她的泪,洇shi了他的囚服。
她瑟瑟爬伏在他身侧,汗涔涔,泪潸潸。
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
她说我们,他的心便不住地颤抖,她说孩子,他仿佛一瞬间回到那无数个日日夜夜,看着禽兽般的自己如何蹂.躏自己的妻子,好似能看到她得知自己怀孕后的无比绝望,天塌下来般无助。
若她此刻发脾气,打他,骂他,他均能接受,但他却亲耳听她颤抖地无力道出一句:“肇祯,我们只有你了……”
她依然选择依靠他。
她没办法抹去他的存在,字字句句,均带着我们。
他不敢再去回忆,更不敢看她、碰她。
他错了吗?
他不想承认。
他学了这么多年Yin谋阳谋,却没有一条告诉他如今要如何面对他的妻。
好似佟钟儿的肚子里怀的,是另一个自己。
父亲不爱母亲,母亲最终却还是执意地要同父亲一起。
但他不像他父亲,心里只有别的女人。
他的心里,只有权力。
原来,情与权,只拥有一样,均不是人生。
原来,生而为人,片面偏激都是错。
他是个糟糕的人。
他是个无耻的人。
他是个jian佞,是个卑鄙小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不配做丈夫,更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一个个恨海难填的过往,只无能为力地凝成三句呜咽的道歉。
是了,婚后,他打心底里,一直在等佟钟儿的一个妥协。他想听她求他一句,他想听听她温软的语。
他压抑的,发泄的,不是政治棋局上的失意,而是深埋在心底的感情。
是他逼疯了自己,他的那些不痛快,均来自情感的无处寄托罢了。
燕肇祯双手捂住脸,任由顿悟的泪向四处奔腾。
她那么傻,只要他轻言承诺,她便信了他,为他干无耻的勾当。
她只要荣华富贵,只要脉脉深情,但他实在贫瘠,一样也给不了她。
愧疚漫漶七经八脉,燕肇祯翻过身,不再想见到她,也没脸见她。
他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谈何碰她。
行刑那天,他头发散面,挫败、颓废地跪在午门正中,被亮烈的阳光照得刺眼。
抬起头,一眼便望见人群中,那个挺着肚子的妇人。
她静静望着他,婆娑泪眼,无语凝噎。
“燕肇祯,还有什么话想说?”
行刑的官员讥讽问。
他盯着她憔悴的脸,心中刺痛。
多想温柔地、好好地抱抱她,多想告诉她:王妃啊,是本王负了你。
双唇启了数次,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闭上眼,摇摇头,于无尽的黑暗中,落下了首级。
咚!
都说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有走马灯。
燕肇祯望见自己为吸引佟钟儿的目光,尽力撩拨,Jing心设计出行方案的日日夜夜。
看到自己从满脑子权谋算计里好不容易掏出几句情话,写出的一封又一封书信。
他更瞥见,那些他设下天罗地网的际会里,佟钟儿是多么天真地信任他,辨认不出他的伪装。她望见他时,满眼的璀璨。
起初,因为他有钱有势,她接近他。
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他接近她。
后来,因为爱他,所以她信任他,把执念交托给他。
他却辜负了她。
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