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残障人士,可见到自己的儿子手脚都废去之后,却差点都站不稳。
那是他的亲儿子啊!是他历来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侯夫人在见到陆靖言时当即气血攻心昏死过去,而陆慎言非要去看,等看到那个一直照拂着他的大哥成了这样,眼珠子红得几乎滴血!
宣平侯不作他想,立即进宫去请太医,皇上听说陆靖言回来了,当即派了好几个太医一道前去宣平侯府。
其实陆靖言以孟回的身份进宫之后,就有太医为他诊治过身体,只说他那手脚都是回天乏术之症,无人能治。
可此次杨太医给他诊脉之后,眼睛一亮!
“他,他这脉象,怎的如此怪异?”
陆靖言原本是将死之人,手脚皆形同虚设,乃是因为筋脉尽废,把脉都很难捕捉到他的内里动静,可这会儿他脉搏跳动稳健有力,手腕处竟然有一丝余热。
“只怕,这是,这是得了什么奇异的法子,恰好对症下药,让他身体反而好了些?这会儿他虽然是昏迷着,可身子的确是比先前好了许多呀!”
雪音有些惊呆了:“太医,他昨日曾服下毒药,会不会是因着毒药的原因?”
那太医问:“什么毒药?”
雪音把昨日捡到的小瓶子递给他:“您看看。”
那太医看了看,笑道:“这真是凑巧了!这种毒药是西域有名的万重纱,服下之后能杀万种性命,但世子的身子本就与普通人的身子不同,只怕是真的以毒攻毒,反倒起了好的作用。但世子什么时候醒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识。”
雪音欢喜异常,而宣平侯在旁眉头紧了紧,他知道自己儿子会经历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与眼前的女人有关。
可再想想曾经齐雪音对自己的救助,他知道该如何做。
“多备些世子与世子妃要用的东西,务必照顾好他们,否则,本侯要你们的命!”他喊了一群下人,冷淡地吩咐了下来。
雪音始终衣不解带地守在陆靖言床畔,依旧是长清园,这里一切未变,就好似他们昨日就在这里,今日还在这里。
兜兜转转,却已物是人非。
雪音苦笑一声,给他擦擦脸,她思索再三,还是轻轻地帮他把脸上的面具一点一点地揭掉了。
等看到第一条疤痕的时候,她心就颤抖了下,一张面具完全揭掉之时,她已经泪眼朦胧。
陆靖言脸上的伤不多,可左脸上一道狼的牙印却分外清晰,那深深的疤痕小坑看得出当时那狼有多凶狠!
她轻轻地摸了摸那张熟悉的脸,摸着那些疤痕,此时此刻,终于不再顾忌任何东西。
“陆靖言,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不怕未来还是悲剧,不怕谁嘲笑我,讽刺我,不怕你醒来不理我,你快些醒来好不好?”
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这些日子逐渐有了些温度,雪音每日都给他用热水泡泡,时不时给他搓搓。
起初侯夫人对她很是不满,觉得她既然早已不喜欢靖言,也已经嫁了旁人,何必还在此处?
但宣平侯私下劝了劝她,告诉她齐雪音已经被周为民休了,而那周为民也去了山东,侯夫人想到儿子最喜欢的的确是齐雪音,最终只能作罢。
但谁也没有想到,世子这一昏迷,直接睡了半年。
所有人从惊喜到忧愁,但始终守在旁边照顾陆靖言的人只有雪音。
她也不用丫鬟帮忙,给他换衣裳,喂水喂饭喂药,擦手擦身子,洗头发梳头发。
长清园又成了他们的家。
起初齐家人也不同意她在这里待着,可雪音寄了信出去,告诉他们自己是一定要等着陆靖言醒来,梅氏哀叹一声,只能说这是一段孽缘!
但再想想只能盼陆靖言早日醒来,若是陆靖言醒不来,雪音这后半生该如何过呢?
雪音每日都跟陆靖言说许多话。
闲时她查阅许多书籍,长清园他们的卧房屏风后侧就放着一座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其中许多书上,都有他的批注。
有些批注写着写着,就成了她的名字。
“音儿,吾甚思卿。”
每每看到,雪音都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落泪。
宣平侯府家大业大,价值千金的安宫牛黄丸每日给陆靖言服上一颗,此外她悉心调香,妄图用那些香气慢慢唤醒他,又学习些关于皮肤如何祛疤的方法,在院子里栽了芦荟,每日挤芦荟胶给他涂抹。
十一月,天气又转冷了,陆靖言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他虽然日日躺着,身上却都是干干净净的,穿得也舒舒服服,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挽着,脸上的疤痕变得浅淡了许多。
雪音原本坐在旁边给他缝制中衣,做活儿做得累了,便停下来握住他的手搓一搓。
从前总觉得一个人潇洒自在的日子就是很好了,那时候总拼命想逃离他,可夜深人静时总觉得惘然。
此时此刻,她总算明白那时候为何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