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玉却来摇着长卿的手臂,“长卿,你起来吃些东西吧。这么睡下去,该是不好的。”
长卿微睁开眼睛,睡得久了,她意识早就半梦半醒,只是梦中,她还正在长城与殿下说话。
长城上风光好,刚刚下过了大雪,可却一点儿也不冷。艳阳高照,晒着她身上暖和。阳光下,殿下那双长眸更是神采飞扬…殿下牵着她的手,问了她好些话。长卿便将他不在的这段时日,自己的起居饮食都与他交代了一遍,还没说得完,却见得眼前德玉喊她…
她笑着拉着德玉的手,“正与殿下说起公主和世子爷的事儿呢。他说,等他回来了,便与陛下请奏,给你们俩指婚…”
德玉两眼微shi,却也笑道,“阿玉知道了,太子哥哥还是念着我的。”正说着,舒嬷嬷和云青端着热水和饭菜入来伺候。德玉方才再劝了一遍,“吃些东西吧,你不吃,肚子里小人儿也要吃的。”
长卿这才看了看腰间,方才在梦中她已然不记得还有孕了。眼下方才发现,那处还是鼓鼓的一团,里面的骨rou与她血脉相连,怕是最后的念想了。她撑起身来,方被德玉扶了过去,懒懒靠在德玉肩头,“小人儿饿了,在闹腾…快些扶我去吃饭吧。”
她很是听话,梳洗好了,又将自己喂饱…方又捉起昨日那串翡翠十八子,细细把玩起来。上头的血迹她不忍心擦洗,只由得它落在上头,可一看到那些血迹,她心口便会绞着难受…
那垂着的络子是她亲手编的,如意的图案,如今上头也沉下来了深色的血渍。
她捧着络子仔细打量,却忽的发觉几分不对,因得要和那翡翠相称,她选了好些细碎的翡翠珠子穿插在那络子里头,虽是细碎,可都是上乘的料子,颗颗满翠。眼下这些,却都是近乎白色的?
她心中起了疑,这络子被人换过了不成?可这如意的图案与她做的一模一样,只是那些碎珠不同了。
德玉见得她神色忽的变了方问着,“怎么了?”
长卿将那络子也往德玉眼前送了过去,“这不是我与殿下编的。”
德玉接来,再仔细打量了一番,“对,不是。这些碎珠是玛瑙,我亲眼见你选了好些上乘的翡翠珠子。”
长卿有些欣喜,“这信物都是假的。昨日那校尉军长,定也有些问题。”她这才喊了卓公公进来,问起来昨日那军长之后去了那里。卓公公道,“说是军中还有事务,便先行离开了。也并未说去了那里…”
德玉道,“将人宣回来,我们再问问。”
长卿却摆手,“不必了。他们刻意欺骗,该是有所图谋的。再问,不过打草惊蛇罢了。不如将计就计。”
卓公公这才将袖口里的书信递过来,“娘娘,国公大人送来了信件,说是务必让娘娘您亲启。”
长卿接过来信封,拆开见到上头的字迹,“是阿爹与我的?”
德玉也凑来,“安远侯说什么了?”
“京都城门封锁,城内人人皆知太子阵亡的消息,阿爹说,该是有人有所图谋,消息方才传言得如此之快。让我们夜里多加小心怕是会有变故。”
德玉紧张了起来,“这可是说,太子哥哥可能没死,而是有人传恶言,想制造混乱?”
长卿看着还拿在德玉手中的翡翠十八子,“这络子和传一道儿来,络子是假的,传言自然也是。殿下定还好好的。”
德玉问:“可夜里会出什么事儿呢?”
长卿此下越发清明了,她反反复复做的那个梦中已经有了答案,“太子阵亡,摄政王失踪,皇帝病重。你觉着此下谁获益最大?”
德玉几乎不假思索:“三皇兄?”
长卿望着德玉嘴角勾起,“只剩下他一个成年的皇子,加诸秦王府中还将将诞生了皇长孙。司礼监也想扶持那位,登上皇位。”
德玉忽也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今晚会宫变?”
长卿微微颔首,却又生起几分愁容,德玉忙将人扶着,“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我在想。眼下我们怎么办…”
德玉扶着她坐下,方又道,“太子哥哥临行前带走了大军,京城全由连家剩余的兵力把守。连宝轩如今又是秦王妃,定是站在秦王那边的。若要宫变,这便是最直接的兵力了。”
长卿接话道,“不想,却让她成了秦王的左膀右臂…”
“我们还有禁卫军。”德玉却觉着为难起来,“可明炎明叔叔一向只听从父皇的意思。父皇卧病已久,不知还能调动多少兵力。”
长卿却起了身,去了帐子里翻出个小箱子,从里头翻出来了什么东西,揣进了袖口里,却对德玉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我们一道儿去养心殿,守着陛下。”
德玉还有些担心,“可你的身子重,万一宫变伤及了养心殿。如何是好?”
“一旦秦王夺权成功,你以为东宫就能逃得过么?这连日来,不是走水就是谎报军情。人家早就将我们算计在内了…眼下,我们只能与陛下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