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君上,儿臣前来……”
他来诉诸差事,一言一语皆是规整严谨,目光也从未逗留在她身上,直到说完,大殿一下子就寂静了。
很久以后。
他才听到明谨说了一句,“多久了?”
褚邺疑惑,抬头看去,看到她依旧侧看着池子里的游鱼。
“您问的是?”
“十五年了吧。”
褚邺这才明白,低头应了声,“是。”
“你想做帝王了吗?”
褚邺大惊失色,却见明谨转过脸,不冷不热问了一句,“想不想坐我这个位置?”
褚邺本来惶恐跪下,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喜欢太卑弱的人。
能入她眼的,必须是无双的翘楚,至少不能比萧容逊色。
“只要是您决定的,我都可以接受。”
明谨淡淡笑了下,单手抵着脸颊,似笑非笑瞧他,“若我跟你只能活一个,你怎么选?”
是要杀他了么?
褚邺垂眸,“十五年前我就该死了。”
察觉到一开始明谨就自称“我”,他也把称呼换成了“我”。
那一时,他恍惚决定他们之间没有身份之别。
“没有该死的人,只有不悔的抉择。”
她深深看着他,似乎在犹豫什么,又在思量什么,他不懂她的眼神,只觉得她看穿了自己的心脏跟灵魂,仿佛……
“姚远是我杀的,你恨吗?”
褚邺身体微凉,但最终还是回应,“恨。”
他的眼底红了。
像是经受了无穷大的痛苦。
明谨却不再看他,只轻轻道:“若有所得,必有所失,他为你计量的,你放不下,那就只能失去一些你想要得到的。”
啪嗒,她将一盘鱼饵尽数倒进池子里。
“准备下接我的位置。”
“出去吧。”
三个月后,明谨传位于褚邺,而后施施然离开了都城,没人再知道她去了哪里,很多人都以为她走之后,昭国朝廷会内乱,比如褚邺跟萧容会有厮杀,但没有。
萧容一如既往该领兵领兵,该交权交权,也不成婚,闲云野鹤一样,只是偶尔假期长了,会往都城外跑,但不知为何,新帝褚邺反而因此越爱委派他重任,非要把他绑在都城跟边疆,让他分身乏术。
日子久了,有些人就品出一些滋味来了,却是不敢多说。
终究是不能说的隐秘。
一如她走那一天,褚邺含泪站在宫城最高的阁顶,望着远方怎么也看不到边的山河世界。
他不是不知道当年殊王跟姚远所谋,但很多年后他才明白姚远为何如此谋。
因为看穿了年少的他难以控制的心悸,违背了礼法,触犯了他父王的禁忌。
仲帝不死,他必死。
谢明谨若在宫廷,他也会永远跟姚远一样,一辈子都困在可望不可得的痛苦之中。
或许,她也知道,很多年就知道了,只是没说。
到如今,他都不知为何她对自己如此宽容。
第252章 结局 (上章251,今天结局,编辑让我给个番外结束,看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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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当今的缙帝既不像历代的君王那样或狡诈,或勇猛,或Yin冷,更不像他的父王仲帝那般隐忍又残忍。
冷淡,但颇有君子之风,只是风雨时又有雷霆之怒,颇像江湖侠客一般豁达而不拘小节,坚毅而不失宽厚。
说起来,这是极完美的君王气度。
但时日久了,一些当朝老臣又总觉得这位缙帝其实更像是两个人的结合——曾经的谢明谨,后来的谢明谨。
为君王手中扶持而成长,为君王座下恩威而苟生,为君王舍天下而承天命。
这就是缙帝,但他也是孤独的,孤独到国事之后,再无个人私事。
无论后宫,无论子嗣,他平静如秋水,孤独似冰川。
但大抵上,君王总是孤独的吧。
仲帝是最可怜也最任性的君主,可他到底凭着任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不能任性的人,最终也只能守着这万里河山,空看日月星辰。
内外总有风云,从无平静之江山。
但是否还会有人念想起当年的那个人,那些事?
不管如何,她终究是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后来,本固守在都城的谢明容也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接管她位置的谢至臻跟非谢家人但更似谢家人的谢之檩以及经受过波澜而成长起来的下一代依旧在朝堂跟军部耀眼摧残。
仿佛谢家的血脉本该如此。
强大,克制,耀眼,不曾屈服。
这就是世代,也是王朝更迭的魅力,也无人知道谢明谨走的那一天,带着谢明容跟接管了明谨手下生意网络而早已在都城各地开了无数饭馆的谢明月上了白衣剑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