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表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官人。”
堂下哭得凄凄切切的,是肖清兰娘家的妹妹,夏若云。
夏若云的母亲跟肖清兰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外祖家的血脉本就不如父辈家亲,肖清兰母亲死得早,没了长辈走动,跟那位姨娘的亲情都十分淡薄,更不要说姨娘嫁出去之后,跟夫家生出的孩子。
两家本就不怎么走动,待肖清兰被原先的夫家退了亲,这姨娘便连年节也不上门,也不许肖清兰上门,唯恐被尚未成婚便被休离的弃妇攀累了女儿的名声。
没想到夏家表妹到了适婚的年龄,却说给了肖家旁支的儿子。
如今,更是求到了肖清兰门下。
夏若云哭哭啼啼一阵,肖清兰算是听明白了她的来意。
肖廷延年少的时候受了许多碾磨,夏若云的夫君,便是其中带头的一个。
肖廷延掌权,彻底坐稳了肖家家主之位的位子之后,对这些折辱过自己的人自然要秋后算账。账一笔一笔地算着,便算到了夏若云的夫君的头上。
说起来,也是夏若云的夫君自己不争气,本来手里管着几个铺子,若只是玩又吃又拿揩些油水的手段,兴许能在肖廷延手底下再苟延残喘几年。但他或许是眼看着当年碾磨过肖廷延的伙伴都遭了殃,心里怕了,竟铤而走险,拿了买货的款去赌,想着一本万利了便将本钱还回来,也有了自立门户的资本。
不想输得血本无归,吓得立马躲去了外祖家,却当天下午就让肖廷延派人抓了回来。
这样大的把柄送到手里,肖廷延也没有客气,抓住人便直接扭送了官府。
眼看着便要开堂问案了,如果肖廷延执意要律法严办,人便要送去服苦役。
夏若云求道肖清兰门下,便是想求她跟肖廷延面前说说软话:“官人虽然不如本家这样富庶,却也是打小有小厮伺候的公子哥,如何受得了那苦寒之地的繁重徭役?”
夏若云说这话,肖清兰是信的,以她与姨娘不多的几次见面,能够看出姨娘是一位非常Jing明的妇人,断然不会选择那等子家境破落不堪的做自家姑爷。
夏若云继续在堂下凄凄惨惨地抹泪,用上好的丝绢点眼角:“听说现在天色还长,那边便已经很是寒冷,再过些日子,只怕更是天寒地冻,官人如何受得了那样的苦?还请表姐与表哥说一说,求一求,求表哥看在表姐的面子上,轻饶了官人,表妹必感念表姐的恩德。”
夏若云说的是肖廷延,她本可以跟着丈夫的辈分,称呼肖廷延一声堂哥。只是如今求到了肖清兰的名下,便攀着肖清兰的交情,称一声表哥。
闻言,肖清兰浑身一僵,脸色白白的:“我在肖廷延面前没有半分面子,若当真有面子,何至于嫁到苏家来。这件事,我实在是半点话都说不上,你还是请回吧。”
要按夏若云自己想,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若肖清兰当真有什么面子,怎么会嫁到苏家?嫁给那样的相公?肖若云进来的时候仔细地看了,这苏家比她家柴房还破,破落也就罢了,那叫苏强的货郎,还真是个瘸子,走路一跛一跛,别提多难看了。
求着这样的肖清兰,能求出个什么来?偏偏官人三令五申地叫她来,还放下狠话不来便要休了她。
想到这里,夏若云想起家里未出嫁的妹妹,断然不能因为她累了名声,便真的生出几分悲切来,噗通一声跪在肖清兰面前:“表姐,表姐你权当是发发慈悲,求求表哥,救救我家官人吧!”
肖清兰吓了一跳,连忙来扶:“你快起来。”
夏若云又是摇头又是哭,更凄切了:“表姐若是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肖清兰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你起来吧。”
“真的?”
“真的,”肖清兰点头,“我尽量试试,但成不成功却不敢保证。”
“表姐愿意帮我就行了,成与不成,都多谢表姐。”得了肖清兰的准信,夏若云本是一喜,转念一想,自己居然要这般低三下四,求到当年惨遭退婚沦为笑柄现在更嫁给破落瘸子的肖清兰面前,岂不是比她还要低贱下等,便又伤感起来,情真意切地掉了几滴泪。
肖清兰哪里知道夏若云转念的功夫想了这许多,只当她是忧心相公,不由得更加同情。
入夜,肖清兰正在灯下做女红,忽然伸出一只手,取过她手中的针线:“姐姐是在给我做衣裳吗?”
肖清兰不答,只道:“肖十二拿了铺子里的钱去赌,输得一文也不剩,听说你已将他送到了县衙。”
靛蓝的粗布衣衫,自然上不了肖廷延这样常出入酒楼与人推杯至盏的贵公子的身,却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容易磨损衣衫的货郎的最爱,肖廷延明知故问,不过是与肖清兰凑趣。既然肖清兰不接话茬,肖廷延也没兴趣再拿着那挂名的姐夫的衫子,随手一扔就丢回了装针线的簸箕里:“不错。”
肖清兰看着肖廷延:“他污了多少银两?我替他还。”
肖廷延却摇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