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本朝四十年间,北方河间府有一人名唤作江枫笑,因着早些年上过战场的功劳,便被皇帝赏了个将军的封号,后来战事休矣,却也有了官职。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自是有一身好本事,弓马熟娴,更是使得一手好剑法。河间府一旦出了什么重案要案的,便也少不得这位将军出手。等到他一路在家中待到三十岁有余,心下便颇觉得有些无聊,又听闻武林中能人异士甚多,便起了要拜别官府去武林闯荡一番的念头。
如此一日,正值冬日,他正骑着马匹在京城近郊缓步慢行,在茶馆酒肆稍作片刻,那老板本是认识他的,便随口问道:“将军欲往何处?”
江枫笑便答道:“无所事事,整日闲逛罢了。”
老板便道:“今日路上好生难行,京郊一带常有盗贼出没,白日便打劫人的也是大有所在。”
江枫笑闻言,却是突地来了Jing神:“是么?此事怎的不通报官府?”
老板答道:“天气冷得发慌,在京郊蹲守盗贼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请得动官家出马。”
江枫笑点头,喝了几口热酒暖身子,又道:“既然如此,便由我代劳去会会那伙盗贼吧。”
老板慌忙说道:“万万不可,将军虽是骁勇善战,可那盗贼人多势众,又最是会使下作手段,将军小心他们算计。”
江枫笑哈哈大笑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说罢竟是提了剑大步走出门去。
只见他携了剑,又骑着那Jing挑细选出来的良驹往前走去,如此走了三四十里,却见后头突有一马急奔而来,遇着江枫笑的马,便又缓了下来。
江枫笑瞧他打扮,却是一副儒生模样,看上去倒像是饱读诗书的文弱书生。还未等江枫笑开口,那人便先自我介绍道:“小可名为刘归影,今日正要进京,听说这路上有些土匪山贼,心中惶恐不安,恰好见到阁下,向来该是武林中人,便贸然前来,请恕在下失礼。”
他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江枫笑瞧见他面容真挚不似作伪,又生得一副白面郎君的模样,便答道:“正好,我也是要来寻那一伙盗贼的,兄台既然担忧贼人,不如与我一同进京。”
刘归影喜不自胜答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小可家住河间,有着亲戚在京城,每年总要入京几次,正好与阁下作伴同路行去,也有几分安心,多谢多谢。”
江枫笑见他行囊沉重,想来是带入京中的特产等物,又听他面带笑意,相貌俊俏,心中警戒心也去了大半。且他这一路来本是无聊至极,如今多了一人结伴同行,不至寂寞,心中也暗暗欢喜道:“无妨无妨。”
两人两匹马便在官道上缓行,刘归影看上去是个多话的,便自然而然问了起来:“我观阁下甲胄披身,剑光凛然,想必当时武学世家出身。”
江枫笑笑道:“非是如此,不过早些年上过战场,承蒙圣上恩赐,得了个将军的名头哄骗人罢了。”
刘归影听得他道明身份,更是肃然起敬:“原来阁下乃是将军,是小可冒昧了,今日能与将军同行,实在是三生有幸。”
江枫笑听他一阵吹捧,不禁也有些飘飘然起来,又问道:“你明知此处有歹人,为何还敢一人独自上京?”
刘归影哀叹道:“这……实在是无可奈何啊,实不相瞒,小生原本与京城那远房亲戚订了娃娃亲,家父早早将聘礼都送了过去,可惜那女子另有了心仪之人,腹中甚至还怀了他的骨rou,我不忍棒打鸳鸯,只得将这门亲事作罢了,此去便是要将聘礼取回,也算是了了家父一桩心事。”
江枫笑瞧见他衣着简朴,想来并非大富大贵之家,要娶京城女子,聘礼想必花了不少银钱,如此心急倒也是情有可原了。他便又笑道:“刘兄如此郎君,那女子生生错过,倒是他的损失了。”
刘归影心中一动,又顺势问道:“不知将军可曾婚否?”
这便又是江枫笑一处心结了,他家中世代从文,为何偏要逼他上战场,那便是因为他天生女相,虽是男儿却生得异常貌美,家中人认为不吉,便非得将他送去学武来冲淡这面容的缺陷,如此一来,江枫笑虽是捞了个将军的名号,却因为容貌之故,至今也未寻到合适的人家。试问又有哪家女儿能忍受丈夫比自己更加好看呢?他便长叹道:“因相貌之故,未曾娶妻。”
刘归影瞧他容貌状若女子,便疑道:“将军这般长相也算是容貌俊俏,再加上身份地位,不应当缺少红颜知己才是。”
江枫笑摇头道:“家母曾寻过算命的为我看相,说是此生有一桃花劫,在此之前,却都是有缘无分,我便也断了娶亲的心思。”
刘归影哦地一声,竟是说道:“在下恰好也粗通卜卦之术,兴许也可以为将军看看。”
两人这般一路行去,倒也算得投缘,夜中一同去了旅店之内,如若兄弟一般。
只是兴许是接近年关,那旅店之中客人众多,两人到达时便只剩得一间厢房,江枫笑风餐露宿惯了,哪里在意这些,却是有些担心刘归影这个白面书生,便说道:“此处只余一间上房,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