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chao边收紧内衬的腰绳,边回道:“没有,一个半月的时候才抱过来的,到现在还没两个星期。”
顾灼了然地嗯了一声,他给五百万逆着顺了顺毛:“还这么小,平时难带吗?”
“不难带,泰迪很粘人,也很聪明,只要认主了就不难带。”邓chao将腰绳系到最紧,而后将衣服拉上,从顾灼手中将五百万接过去,揣进棉服里,“怎么了?你也想试着养养?”
顾灼看着一头埋进邓chao棉服里睡觉的五百万,抠了抠侧额道:“嗯…也不是。你这个,是为了安柯语抱的吗?”
“是,”邓chao答应地毫不避讳,“是给她买的,医生建议的。”
顾灼也料到是为了安柯语的病,他思忖了片刻,问:“那…有用吗?”
“有…用吧,”邓chao瞥了一眼怀中的小东西,“至少她现在已经不想出家当尼姑了。”
“当什么?当尼姑?”顾灼被这话惊了个好的。
相反,邓chao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平静地嗯了一声:“她前段时间某天一觉醒过来,就开始百度出家当尼姑的条件,说她要出家,要当尼姑,要摆脱世俗,超脱灵魂。”
“这…她怎么会这么想,”顾灼实在是弄不明白,“你们两个人…她再怎么也不该想着去当尼姑啊。”
一说到这儿,邓chao轻笑了一声:“谁知道她呢。不过顾灼,你要知道,这对抑郁症病人来说是很正常的,就脑子里总会突然有些奇奇怪怪、不受控制的想法。有可能是像这样一觉醒来,也有可能是上个厕所之后。”
“情绪,想法,念头等等这些与大脑有关的,从患上这个病以后,就都是不受他们所控制的了。就像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随机抽卡,是好是坏,全凭运气。”
正说到这儿,还没等顾灼接话,一声暴虐、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便凭空炸开,顾灼被吓得颤抖了一下,他顺着声望去,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寸头男孩,正满脸涨红、訾目裂眶地朝地上摔砸着东西。
砰的一声,旁边一小女孩的水壶被殃及,玻璃伴着清水碎了满地,那位男士跟斗牛见了红一般,猛扑上去,在男护士将他按住前,抓住破碎的玻璃抵上了自己的手腕。
不过好在,男护士们的力气和速度都比他大、比他快,在他付诸行动前,及时制止。
前方吵嚷一片,但护士和医生们经验十足,不慌不忙地处理着,不消一刻钟,派药处便又回归平静。
而住院部的病人们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纷纷自觉地重新站好队,像是提线木偶般,开始跟着队伍一步一步地上前拿药。
唯有匆匆赶来的家人,惊慌失措地,哭喊着冲里跑去。
平日里看着电视电影中,那些走极端的人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但正当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摆在你眼前,那种看着他在濒危中即将消失的感受,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顾灼不禁设想,如果那个人再快一点,又或是那些护士再慢一些,那么他站在这里,就要亲眼目睹一条生命的消失。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顾灼根本无法用他引以为豪的理智,来镇定回神。
相反在一旁的邓chao就显得淡定很多,他不急不忙地松开按紧急呼叫的按钮,而后带着顾灼去护士站报备预警。
待顾灼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走到安柯语所在的病房区隔中了。
顾灼依旧后怕,他颤着声问道:“刚才那个男人…他们发病时是都会这样吗?”
听着顾灼的话,邓chao不满地皱了皱眉,但他先没说什么,而是回答道:“不是,刚才那位男士是重度躁郁加重度焦虑,所以情绪上来时才会这样。抑郁症的话,会有这种走极端的想法,但波动不是表面的,而是内里的。”
邓chao的话让顾灼略微松了口气,但正当他想开口说话时,邓chao却突然定下脚步,转身面对着面,双目沉沉地盯着顾灼。
他语气低沉道:“顾先生,在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可以说他们情绪不对,或者情绪波动、上涌,都行。但请不要用发病、发疯这类的字眼,他们自己可以这么形容,但是你不可以,我不知道其他人,但就单我家里的,你家里的那位,心思都是敏感到不行的人,这样的字眼,是很刺耳的。”
邓chao的话语让顾灼心头一跳,他神色慌乱且自责:“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会注意的。”
看着顾灼的脸色,邓chao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他摇着头摆了摆手:“不怪你,抱歉,是我对这些词太敏感了。”
说到这儿,邓chao不知想到了什么,话头一转:“不过这是认真的,你需要非常注意,这个没有和你开玩笑。对于他们来说,你的神情,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被无限放大的,如果真的要举例的话,就可能像是现在网上他们所说的细节怪物,你稍微说不对了一个字,都有可能是刺激到他们点。”
细节怪物,重在细节,困于怪物。
顾灼忽感到压力重如山,他心里十分没底,怕做不好,请教道:“那除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