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麵包发笑的模样,表情也跟着软化下来。
「咱的腔调很好笑吗?」
咕嘟一声将还没嚼烂的麵包吞下喉咙,由于太过仓促,海蒂不禁抚着胸口咳嗽。海盗见状,露出参杂着些许厌恶的无奈表情。
「连妳这外人也觉得好笑,咱姊妹会发笑也是无可奈何啊。喂。别自个儿傻笑啊。」
与其说是抱怨,听起来反倒像是在搞笑,即使本人毫无这种心情。被逗笑的海蒂不等海盗将麵包送入她的口中,连忙将毛毯上最后一块和海盗手中的麵包抢过,不一会儿工夫就将它们通通扔入嘴里。这幺一来就不会在正要说话时被麵包塞住嘴巴了。海盗见她一脸认真地咬着麵包,忽然笑了出来。
「妳真是怪人。难怪安特队长叫咱们特别照顾妳啊。」
海盗的笑容在黑暗中十分模糊,可是笑声爽朗得渗入了她的心中。
「主……」
听见某个人的名字之后,海蒂的表情变了。
「……安特队长这幺说吗?」
那是不曾在这张脸上展现出来的温柔微笑。海盗吃了一惊,很快地点头。长水滴状玻璃耳饰与缠在颈子上的铁片叮叮噹噹地打响。
「本来是萝莎妹妹负责妳的衣服啊。可是妹妹整天赌气。咱刚干完活才发现东西都在原地,就带过来啦。」
「那幺安特队长人呢?」
海蒂急切地问道。
「队长出任务啦。要给打劫咱们的山贼一点颜色瞧瞧。怎幺啊,妳好像很喜欢咱们队长?」
「……是呀。」
海蒂面露笑意,但是语气中透露出点到为止的态度。海盗盯着那张略显害羞的脸颊,以彷彿拼字般的口吻缓慢地说出海蒂的名字。讲出一个人的名字真有这幺困难吗?海蒂歪着头思考。这时,海盗换了一个语调,同样慢慢地说道:
「甄……尹。」
海盗拍了两下胸口,声音接在叮噹声之后再一次传出:
「咱的名字。甄尹。咱从南边上来的,安特队长很照顾咱跟姊妹啊。就像说到海蒂这个名字时,队长的表情也是一样的啊。」
不,应该不一样吧。海蒂苦笑着。看来这位名字奇怪无比的海盗小姐也是属于话匣子一开就合不起来的类型。海蒂觉得自己似乎满喜欢她的。练习说了几次对方的名字后,即使是没听过的奇特名字也能朗朗上口。
「甄尹小姐,谢谢妳。」
海蒂摸了摸毯子。甄尹似乎无法理解她为何要道谢。海蒂见了她的表情,笑着补充道:
「谢谢妳陪我这种俘虏聊天。」
这下子更是无法理解了。甄尹皱着一张脸,不解地反问:
「俘虏都关在下面啊,妳哪里像俘虏?喔。队长跟首领好像有说过,妳是什幺……代官?代替者?算啦,管它代什幺东西啊。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人啦……应该。」
「妳们会把重要的人关在这种地方吗?」
「这里很好啊,吃的还是麵条,只是没啥自由啊。咱姊妹都是直接睡工厂哩。」
听到甄尹简单地解说,海蒂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等着被帕美拉首领蹂躏的俘虏之一。至少自己面临的命运并不是如此。而且听起来,海盗们似乎也没好过到哪去。就在海蒂正要抱怨这座与牢房无异的「接待室」的时候,升降梯在宁静的夜晚中发出异常嘈杂的声响。一名海盗站在房门口,甄尹见状便上前。两人以海蒂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了几句话,甄尹接过同伴递来的东西,接着回到海蒂面前。升降梯再度爆出怒吼,另一名海盗带着惹人厌恶的巨响离去。甄尹手上的是小瓶药物与针筒。
对了,她说主人出任务了啊。
海蒂面露怯色。甄尹準备好针筒后,问也不问(海蒂因此有种遭受背叛的感觉)就来到海蒂身后。
好不容易恢复知觉的下半身又得再一次地被夺走。
海蒂凝视着甄尹的黑眼睛,两次深呼吸之后鼓起了勇气。
「……再聊聊妳的事情吧。」
强烈麻药开始注入体内的时候,她不断回想着每一次接受安特给予的注射时,沉澱于内心的感受。
即使是这种事情,也是一种幸福啊。
海蒂暗自为病态的自我叹了一口气。这时,收起了针筒的甄尹再度扬起奇特的口音:
「妳想听也可以啊。反正咱还是睡不着。那咱就从汤麵开始说啦……」
§
海蒂在毯子上翻了几次身以后缓缓睁开眼,明亮的牢房理所当然呈现与昨日相同的景色。睡得很舒服,没有做梦的印象,几乎是一觉到天亮。房门前放了令人提不起食慾的餐盘,乾冷麵条和一粒蛋。回想起来,昨晚似乎和甄尹闲聊到非常晚才入睡,很难得能像这样睡得精神饱满。在心中向未刻意吵醒自己的海盗道谢后,海蒂动了动腿,确定已经是接近正午、麻药消退的状态后,便起身将餐盘拿回毛毯上享用。麵条啊……即使甄尹形容的乌龙汤麵让刚吃完麵包的海蒂口水直流,但是眼前的冷麵条实在很没吸